好讀周報／禁止永久歸還…英博物館用「租借」方式返還迦納古文物3年

文／陳韻涵輯

150年前，英國從迦納「阿散蒂」王朝掠奪象徵王權的珠寶文物；如今，英國維多利亞與亞伯特博物館（The Victoria & Albert Museum，簡稱V&A）與大英博物館（British Museum）透過長期的文化合作租借協議，暫時「返還」32件來自迦納的黃金與銀製古文物。

英國部分國家博物館依法禁止永久歸還其收藏品，不管該館藏是否存在爭議，其中V&A和大英博物館便是受此限制的博物館。有鑑於此，租借協議被用作允許遭掠奪物品返回原本國家的方式之一。然而，反對這種租借協議的人士認為，這樣的協議變相暗示簽約國承認該文物的所有權仍屬於英國。

V&A和大英博物館此次借出的物品，大多是英國和阿散蒂19世紀兩次戰爭（1873年到1874年，以及1895年到1896年）期間，英軍從阿散蒂首府庫馬西王宮所掠奪而來的文物。 

大英博物館出借15件館藏，包括一把王權寶劍、魯特豎琴、黃金禮帽、黃金項鍊等。V&A借展17樣收藏品，其中包括負責淨化國王靈魂的官員佩戴的黃金徽章、黃金和平菸斗、黃金戒指，以及阿散蒂王室服飾等。

V&A館長杭特表示，當博物館收藏「戰爭或軍事行動期間掠奪的文物時，我們有責任思忖，如何與原本的國家更公平地分享這些物品。」他說：「我認為，博物館之間建立夥伴關係與交流是好的。」

杭特解釋，（迦納）王室的黃金文物，形同「英國君主皇冠上的寶石」。西非國家迦納的首席磋商代表則說，經歷數代人的憤怒之後，希望創造「一種新穎且重要的文化合作意識」。

博物館發布的聯合聲明表示，「這些文物對阿散蒂人而言，具有文化、歷史和精神意義，也是英國在西非殖民歷史中無法磨滅的證明。」杭特強調，新的文化夥伴關係「並非走後門歸還文物」，暗示不會將借展文物永久歸還迦納。

杭特說明，為期3年（且可延長3年）的出借協議並不是與迦納政府簽訂，而是與奧通富沃·納納·奧塞·圖圖二世（Otumfo Osei Tutu II）簽訂。圖圖二世1999年登基為現任阿散蒂國王，他去年5月6日曾受邀前往英國出席查理三世國王的加冕典禮。 

阿散蒂王國屬於現代民主迦納的一部分，而阿散蒂國王圖圖二世扮演著舉足輕重的儀式性角色。英國兩間博物館出借的物品，將在阿散蒂首府庫馬西的「曼希亞宮（歷史）博物館」（Manhyia Palace Museum）展出，藉此慶祝阿散蒂王朝銀禧（即登基25年）。

迦納文化部長特別顧問娜娜·奧福里亞塔·阿伊姆說：「這些文物不僅是物品，還具備重要的精神象徵，且是迦納國家靈魂的一部分。」阿伊姆表示，這筆租借協議在文物遇劫周年紀念日達成，可謂「好的起點」，不僅象徵療癒歷史傷痛，也紀念當年的殘暴事件。

阿散蒂人當年則曾建立西非最強的國家之一，從事黃金、紡織品和奴隸等貿易。阿散蒂的黃金文物則是阿散蒂王朝的象徵，阿散蒂人相信，「文物內部住著多位已故阿散蒂先王的靈魂」。

阿散蒂黃金文物對迦納的重要性，媲美英國在非洲被掠奪的「貝南銅器」。英國曾自貝南王國宮殿，掠奪了數千件雕塑和牌匾，該宮殿目前位於當今的奈及利亞南部。數十年來，奈及利亞人持續呼籲英國返還貝南王朝原屬皇宮裝飾的銅器文物。

V&A資深策展人帕特森表示，軍事掠奪文物「不僅是為了獲取財富，也是為了消除政府或權威的象徵，這是一種極具政治動機的行為。」

●看問題／文物歸還轉型正義 政治考量多於文化

史議題之際，奈及利亞、埃及和希臘等國家，以及從北美到澳洲的原住民紛紛要求殖民國歸還文物，甚至先人與烈士的骨骸。

德國與奈及利亞最近簽署一項歸還數百件貝南銅器的協議，這些銅器是西非貝南王國16世紀起鑄造的雕塑、鑄造匾額與皇家徽章的統稱。

無獨有偶，法國總統馬克宏也簽署歸還奈及利亞至少26件「阿波美珍寶」藝術品，這些藝術品來自19世紀的「達荷美王國」，該王國遺址位於西非小國貝南。

阿波美是貝南祖省的首府，古代則是達荷美王國的首都。達荷美王國1894年被法國打敗，併入法蘭西殖民帝國，成為法國的殖民地。

英國對於文物轉型正義的反應，比其他殖民國家還慢許多。英國官員堅稱，許多文物透過合法途徑取得，且大英博物館等機構長期以來將它們妥善保存在可供全球人欣賞與研究的環境之中。

英國這種繞過法律限制的文化轉型正義，對那些聲稱想要糾正歷史錯誤的國家而言，可能無法接受。杭特表示，V&A、大英博物館和曼希亞宮博物館之間的交易「突破政治，雖然沒有解決問題，但開啟對話」。

英國總理蘇納克的發言人布萊恩表示：「這不是新鮮事，借貸本來就有很多形式，相關活動在博物館之間很常見。」他接著說，英國「預期在借貸協議結束時，收回出借的文物」。

迦納文化部長顧問奧福里亞塔·阿伊姆表示，迦納人當然不滿意這種協議的概念，而是希望文物最終永久返還迦納，「我們知道這些物品是在暴力情況遭掠奪、竊取，這些物品屬於阿散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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