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矛盾！自閉症者厭惡被輕觸卻渴望「深壓觸摸」 她從40年養馬經驗分析原因

輕觸被解讀為厭惡

另一種與動物強化的戰鬥或逃跑反應有關的是輕觸。為什麼大多數自閉症者覺得輕觸非常痛苦？這種感官超載問題或許有部分可追溯到強化的戰鬥或逃跑反應。人的皮膚具有神經接受器，可以感覺並傳達給大腦，例如被紙割傷的疼痛，或貓擦過裸腿時貓鬚引起搔癢感。在一個感官高度強化的人身上，這些感覺會大大增強，是非常合理的。

我從與馬相處將近四十年的經驗中觀察到，像手掌無意間輕觸這樣的小事，卻會讓這些生物感到不安。如果你從馬的盲點向牠接近，或在牠不知情的狀況下接近牠，把手輕輕放在牠的臀部上，這時牠往往會大受驚嚇，本能地逃離這種感覺。

這是一種生存機制，用意是保護馬匹免於掠食者來自後方或視野之外的攻擊。即使我的馬在欄架裡吃穀物，而我就在牠們周圍進行穀倉的雜務，如果輕輕碰到牠們後半部身體的任何地方，馬也很容易受驚嚇。你要從牠們後面接近之前，一定要預先警告，並且先從側邊用力堅定的觸摸，因為你在那個位置比較容易出現在牠們的視野之中；不要直接走到牠們的臀部後面，尤其是當馬正在專注進食的時候。

任何想接近馬的人所要學的第一課，就是永遠不要走或站在馬後腿的攻擊範圍內。當我拜訪對我陌生的馬，或者安撫地拍拍一匹緊張的馬的脖子，試圖讓牠冷靜時，牠們的反應往往還是驚嚇。所有馬都有本能的戰鬥或逃跑反應，就算全世界最訓練有素的馬，如果因為任何原因受到驚嚇，都會出現「膝跳」（knee jerk）反射。就連那些對於沒經驗的騎士來說都安全、可預測，通常被稱為「安全牌」的馬也不例外，尤其是在牠們專注於放鬆的事情，比如在草地上吃草或吃穀物的時候。牠們的神經系統要隨時待命，等待逃離掠食者攻擊的通知，而皮膚中強化的神經接受器會將輕觸解讀為掠奪性攻擊的第一時間感覺，並向大腦發出逃離信號。

我強烈認為這邏輯同樣適用於自閉症。隨著我們自然強化的戰鬥或逃跑反應，大腦會將任何輕微的觸摸解讀為危險信號。這解釋了為何我們厭惡輕觸，但沒有解釋為什麼我們會經常渴望深壓觸摸。深壓觸摸是有平靜效果的，因為如此實際上是在緊壓那些過度敏感的神經末梢，阻止它們向大腦傳遞危險信號。深壓讓我們放鬆，因為我們的身體可以暫停持續過度警覺的生理狀態。使用正確合理的感覺統合策略，像是擦刷身體，能夠幫助處理這方面的問題；我無意貶低其重要性，但我還是要再三強調，在使用脫敏技巧處理本能反應時，就算這些反應或許能被感官療法所抑制，但當個體過度緊張時，還是會重新浮出表面，有時甚至變得非常強烈。

※本文為心靈工坊出版的《我不是故意發脾氣：認識與因應自閉症者的焦慮與崩潰》，未經同意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