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障權利公約內國法化近10年 精神病人處遇改善卻牛步

聯合國頒布的身障權利公約（CRPD）早在近10年前就已內國法化，2014年立法院通過「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施行法」。調整精神病人處遇、重視病人權利也是精神衛生法修法的主要目的之一，但10年來精神病人社區支持服務卻幾乎毫無進展，才導致各界對放寬住院精神病人限制有所保留、引發論戰。衛福部社家署以社安網計畫布建的社區支持服務，到2025年也只會建置49處。

台灣失序者聯盟理事長王修梧表示，病人團體倡議去機構化，但並非反對醫院，反而是認為醫院也能成為社區化的服務模式或轉介過程。以德國為例，精神病人住院率高，但是推動自由進出政策，讓病人能依自我意願決定何時離院，且經研究顯示，並未因放寬精神病房管制而造成治安風險升高。透過改革，減少精神專科醫院，讓精神病人能有其他科別整合照護，「打破圍牆，醫院也能成為社區的一部分。」

部立嘉南療養院成癮暨司法精神科主任李俊宏表示，放寬住院病人限制，必須建立在社區有足夠服務量能前提下，否則家屬照顧負擔大，也不願病人回到家中，常不解為何醫師讓病人出院，甚至找來民代施壓，要讓病人留在醫院。先進國家雖然講究人權，給予精神病人較大自主空間，但同時導致無家者人數上升，且精神病人比例高。台灣是否已做好準備，朝此方向發展，須凝聚更多社會共識，政府不應一意孤行。

台灣精神衛生改革聯盟召集人廖福源表示，國內社區支持服務，以全台13萬領有身障手冊的精障者換算，只有2%能得到服務，這還是寬列，實際上應該更少，自己曾提出社區支持服務應達5%的理想，但這並無精算根據，只知道現在社區服務「實在太少」。

知名精神病人「搖搖哥」經常出沒木柵一帶，在街上走路搖晃、口中念念有詞是其特徵。廖福源表示，搖搖哥歷經多次強制治療，甚至登上新聞版面，但各界不曾思考，「為何強制治療結束、回歸社區，他又變回原來的樣子？」醫院治療只關注生理症狀，無法解決病人的社會關係，若精神疾病照護體系能提供更多社會支持，滿足精障者就業、住房、人際需求，搖搖哥出院後就不會回到一人在街上獨行的處境。

廖福源說，社區支持服務不足反映社區NGO量能貧乏的問題。目前社區支持服務多由民間NGO撐起，但民團承接政府委託案，要付出一定成本，政府不會補助租金、辦公設備等硬支出；與心健司有關的衛政方案，則多與醫院合作推動。政府應思考，以NGO為基礎的社區服務，應如何提供足夠條件支持，否則民團預算不足，服務提供撐不了多姐，不只延續性成了問題，也難開設多元化、創新的服務模式。

「CRPD國際審查委員曾說，如果病人在家，卻不能決定如何生活，家就成了機構。」廖福源說，去機構化重點不在場域，而是病人應有自主權，即使在醫院，若病人能選擇與誰見面、自由規劃病房生活，對病情也有助益；反之，部分團體把社區家園經營得像機構一樣。醫院在人手不足情況下，容易以管理為導向，部分管理方式讓病人失去尊嚴。

廖福源表示，曾有罹病20年的精障者告訴自己，「不要當一個病人，當一個犯人會不會比較好？」社會對待精神病人的方式，剝奪精神病人求生、改善疾病狀況的權利，不只醫師或特定職種，任何關心精神病人者都應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