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式服裝爆火 漢服做成壽衣、假貨氾濫 …賺流量財傳亂象

北京一場時裝發佈會,展現新中式的氣質與風雅。(中新社資料照片)
北京一場時裝發佈會,展現新中式的氣質與風雅。(中新社資料照片)

新中式服裝近年颳起旋風,光2023年,新中式服飾市場規模達到驚人的10億級,也帶動「國潮風」周邊商品熱銷。新中式儼然成了財富密碼,不過卻也亂象重重,除了生產商家魚龍混雜,品質參差不齊、盲目溢價,有數據顯示網購退貨率高達80%。

快刀財經報導,眼下中國年輕人的審美潮流,已經被新中式全面「攻陷」了。

宋錦外套搭牛仔褲、盤扣襯衫搭刺繡馬面裙、改良旗袍搭盤髮……現實生活中,類似的穿搭隨處可見,不管明星還是素人,沒人能抵抗它的獨特魅力。

而且,與其他曇花一現的時尚風格不同,這股潮流非但沒有隨著時間淡去,反而愈來愈火爆。 2023年,新中式服飾市場規模達到10億(人民幣,下同)級;根據平台數據,小紅書「新中式」相關筆記全年增長390%+,互動總量增長188%+,在喜歡新中式穿搭的消費人群中,18-34歲的年齡層占比接近七成。

進入2024年,「新中式」更是人氣飆升,多次登上社群平台熱搜詞條。

高漲的熱情讓馬面裙順利出圈,也推動著產業的快速爆發。一時間,山東曹縣馬面裙供不應求,訂單如雪花般飄來,山東曹縣的服裝廠24小時連軸轉,直把機器踩到冒煙,僅今年前兩個月,馬面裙線上就賣了近7億,年漲560%。

本報系聯合報報導,「新中式」同時也成杭州服裝批發市場頂流,義烏國風飾品火熱出海。浙江省市場監管局4月8日發布數據顯示,今年一季度,國潮風勁吹之下,浙江相關市場迎來火熱開局,73家服裝鞋帽市場成交額達220.76億元,同比增長38.22%。

在明星的帶動下,新中式火出圈來。圖為女星楊冪生日穿的新中式服裝吸引眼球。(取材自微博)
在明星的帶動下,新中式火出圈來。圖為女星楊冪生日穿的新中式服裝吸引眼球。(取材自微博)

國潮當紅 帶火成衣產業

中新社報導,「樣品一掛出去,就有客商來聯繫。」風雅錢塘漢服工廠負責人張明強做了20多年的家紡生意,過去主要銷售窗簾布和牆布,如今轉做馬面裙,產品銷路非常好。張明強工廠所在的嘉興海寧許村,已有近百家工廠從窗簾布轉型生產新中式服裝面料。   

新中式服裝市場需求快速增長,帶火了從面料到成衣的產業鏈各個環節。在柯橋輕紡城、杭州服裝批發市場,許多布商、服裝檔口將新中式視為流量密碼。   

新中式服裝的興起,也帶動國風飾品的熱銷,為消費品市場添了一把火。在義烏小商品城,融入了龍鳳、錦鯉、戲曲臉譜等中國元素的項鍊、耳環、戒指、手鐲迎來熱銷,甚至還有不少外貿訂單。

新中式的穿著門檻高,有網友說自己穿上身被笑像足浴店的阿姨。(小紅書截圖)
新中式的穿著門檻高,有網友說自己穿上身被笑像足浴店的阿姨。(小紅書截圖)

然而,愈火愈容易暴露問題,快刀財經指出,回過神來的消費者發現,興沖沖買回家的新中式服裝,穿上身的效果卻是一言難盡,不是秒變老氣沉沉的奶奶輩,就是宛如頭頂黃符的小殭屍,還有人被認成了飯店服務員,鬧出了大烏龍。

作為服裝新品類,由於缺乏相應的標準,新中式服裝的生產商家也是魚龍混雜,品質參差不齊、設計同質化、盲目溢價等問題層出不窮。由此看來,想要「All in」新中式,並不是件簡單的事。

隨著想分一杯羹的入局者愈來愈多,種種亂象接踵而來。

新中式穿搭大火之後,即使是與服裝業絲毫搭不上邊的「門外漢」,也一股腦扎堆做起了新中式。

最瘋狂的當屬「馬面裙」,整個產業鏈從上游到下游都在不斷擴張。以浙江海寧許村為例,在馬面裙熱銷後,全鎮有100多家紡織企業立即調轉方向,開始從事馬面裙和新中式服裝面料的生產,日產面料達到3萬餘米,可製成近7000條馬面裙。而就在一年前,這個傳統小鎮還是以生產窗簾布、沙發布和牆布為主。

李佳琦日前直播鬧出「賣壽衣」風波。(取材自微博)
李佳琦日前直播鬧出「賣壽衣」風波。(取材自微博)

廠商扎堆 漢服做成喪服

此法一開,全國無數窗簾廠商有樣學樣,到後來,做耳機的、產水果的「跨界」商家紛紛「轉型」。可想而知,這些連版型、款式、盤扣單數要求都搞不清就匆匆上陣的商家,當然會製造很多「雷點」。

例如傳統服飾釦子奇數吉、偶數不吉,很多新中式廠家並不了解這些;還有一些新中式,採用了漢服交領式的設計,但用的卻是右衽,偶數釦子配右衽(前襟向左掩),在傳統設計裡是喪服的意思。

今年1月,李佳琦直播間帶貨的一款新中式上衣,就被指出是「壽衣」樣式,大批網友指責其「不專業、吃相太難看」。

假貨氾濫 面料印花粗糙

再者,新中式雖然是新品類,但仍屬於服飾業,因此迭代速度很快。許多廠商為了賺熱錢,乾脆直接抄版型,工廠只需低成本招募一個不專業的設計師,對網上圖片進行簡單修改就能打版生產,東施效顰的結果是——仿品假貨氾濫。

這些專做跟版的「小作坊」,通常以「明星同款」、「網紅爆款」為噱頭,看明星網紅帶火了哪種新中式設計,就立刻趕工複製,生產出的看似很有「性價比」的新中式服裝,不僅印花簡單粗糙,用的是低劣的化纖面料,裁剪更是一言難盡。

劣幣驅逐良幣,大環境如此,原本踏實做原創的商家也洩了氣。快刀財經指出,一方面,優質的布料工期長,衣服只能採取預售,消費者難免失去耐心;另一方面,自己辛辛苦苦開發的款式剛剛上架,不出幾天市場上的仿版就已大行其道,而消費者又往往會跟著價格走,所有努力付諸東流。

當願意花心思花功夫的廠家愈來愈少,消費端自然會感受到異樣。例如正品宋錦布料做出的衣服,不僅層次豐富,立體感強,顏色還會隨著光影而變幻,但假宋錦的光澤感、手感則差了十萬八千里,版型拉胯不說,印花甚至還有錯位發生,根本沒有新中式的神韻可言。

此外,由於新中式這個概念實在太過氾濫,有時僅在普通設計上堆砌些盤扣、刺繡等小元素就可稱之為新中式,導致「擦邊球」現象愈演愈烈。同樣的款式,這家換個圖案,那家改個流蘇,雖然看起來式樣特別多,但細究之下,全是老套路。

雖然沒有確切數據能夠表明,貼上「新中式」究竟可以為商品賣出多少溢價,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兩個字的存在,絕對能讓商家賺得衣缽滿盆。新中式愈來愈像一場「割韭菜」騙局,讓消費者感到厭煩。

小紅書上眾多網友自嘲不適合新中式服裝。(取材自小紅書)
小紅書上眾多網友自嘲不適合新中式服裝。(取材自小紅書)

不是高白瘦 美眉穿成老奶奶

此外,新中式的穿著門檻,並沒有想像中低。

首先,消費者們被明星或網紅種草的,大多都是面料和版型極好的高定,且幾乎都是線下量身定製,和工廠流水線批量生產的成品,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再者,新中式對於服裝布料的講究,也決定了「日常保養」的難度。以宋錦為例,因為其真絲特性,宋錦洗一次,就折損一次「美貌」,哪怕次次乾洗,它依然會褪色、變舊變暗,穿不了太多次;以非遺工藝揚名的「香雲紗」同樣嬌貴,雖然可以手洗,但是易皺,打理上很花時間。

最重要的是,想要把新中式穿出高級感,還得「高白瘦」才行。網路上各類讓人心動的美圖,共通性在於「瘦」,只有纖瘦高挑的身材,才可以讓新中式在衣領靠上,廓形寬鬆的情況下,依然能凸顯輕盈靈動。

但現實裡,大部分人都是普通身材:臉盤大、脖子短、胸部大、骨架大,只要占到一兩樣,新中式的上身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在小紅書平台上,「新中式」相關筆記全年增長390%+。(小紅書截圖)
在小紅書平台上,「新中式」相關筆記全年增長390%+。(小紅書截圖)

於是,「買家秀」和「賣家秀」的慘烈對比下,社群平台上的「吐槽」愈演愈烈:有人穿出虎背熊腰既視感,從背影看像一個水桶;有人買了流行花色,穿起來卻像飯店的服務生;有人下單了明星同款,卻被說瞬間老了十歲。

消費者後知後覺地發現,明星和穿搭博主種草的,根本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整套組合拳輸出。別說基本配件了,連妝容和頭髮絲都得完美契合,少了其中之一,立刻就是滋滋冒著土氣。

跟風下訂 退貨率達8成

再者,新中式目前並未誕生出一個頭部大眾品牌,而看似驚人的銷量下,卻有高達80%退貨率,消費者們買的多,退的也多。

有不少商家前一天剛大賣清空了貨架,後一天又被退貨包裹塞得滿滿噹噹,經營壓力陡增,長此以往,並不利於整個行業的良性發展。

新中式雖好,但概念不能濫用。對眾多商家而言,只有沉下心來做設計,回到文化、回到創新、回到滿足用戶的實際體驗上去,才能持續破圈,而不是紮堆跟風、盲目上馬,否則終究難逃被反噬的命運。

在明星的帶動下,新中式火出圈來。圖為女星趙露思。(取材自微博)
在明星的帶動下,新中式火出圈來。圖為女星趙露思。(取材自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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