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準會父子騎驢 美銀行業風險發酵

五月一日，美國第一共和銀行被加州金融保護和創新局關閉，並由聯邦儲蓄保險公司接管。在短短一個月中，美國第三家中型銀行破產，導致其他中小銀行股價大幅下跌；加上近期美國銀行業存款持續流失，市場對美國銀行業風險的擔憂極速上升。銀行體系風險愈演愈烈，給聯準會（ＦＥＤ）後續的貨幣政策操作帶來了愈來愈多的不確定性。

第一共和銀行的資產規模與早前破產的矽谷銀行接近，二○二○年兩家機構分別排名美國銀行業第十四和第十五，並且都是具有鮮明經營特色的中型銀行。矽谷銀行專注於科技信貸業務，在美國科創領域具有較高影響力；第一共和銀行則專注於高淨值客戶服務，在私人銀行、財富管理領域有一定競爭力。

從資產負債結構看，第一共和銀行的經營風格似乎比矽谷銀行更加謹慎。與矽谷銀行資產中債券占比六十％相比，第一共和銀行在資產端更加專注於信貸業務。負債結構對金融市場及同業資金來源的依賴度較低，總體符合監管要求。

這樣一家客戶資質優良（高淨值客戶），負債結構相對健康（金融市場依賴度低），以及資產結構聚焦主業（信貸）的銀行，如何落到與矽谷銀行一樣的境遇？

首先，第一共和銀行是自身負債結構及矽谷銀行風險擴散的受害者。矽谷銀行事件後，市場恐慌情緒蔓延，中小銀行存款流失加劇。第一共和銀行以高淨值客戶為主，對風險的敏感度更高。今年的一季度，第一共和銀行的存款流出高達一○二○億美元，占到所有存款的五十八％，銀行的流動性風險迅速上升。

然後，在資產端難以變現（信貸）下，第一共和銀行不得不通過市場融資和救助來應對流動性危機。今年一季度末，第一共和銀行的短期市場融資增加到八百億美元，較去年末激增十倍以上。矽谷銀行事件後，在ＦＥＤ和美國財政部安排下，六家大銀行向第一共和銀行提供了三百億美元的救助性存款，以支援其度過流動性危機。

最後，短期借債和救助固然可以幫助度過第一波擠兌，但考慮到ＦＥＤ加息及第一共和銀行自身風險，融資成本可能高於市場平均水準。而第一共和銀行的信貸資產大都形成在ＦＥＤ加息之前，平均收益水準遠低於資金成本，由此導致銀行淨息差迅速下降。由於資產低收益和負債高成本的情況存在長期性，第一共和銀行可持續經營的能力自然受到投資人懷疑，導致股價大跌，資本補充能力喪失，最後難逃被接管收購的結局。

對比矽谷銀行和第一共和銀行，其風險因素幾乎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是矽谷銀行持有的債券類資產更多，所以ＦＥＤ加息導致的資產減值能被市場更早地關注到，並演變為儲戶的擠兌。第一共和銀行資產以信貸為主，其價值的實際變化不容易被市場觀察到；加之矽谷銀行事件後，ＦＥＤ和財政部介入的流動性救助，多少為其爭取了一些時間，但市場大勢所趨，終究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