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日報社論／日本政治醜聞 牽動經濟走勢

2024年日本是一個不平靜的開始，元旦能登半島大規模地震，隔日羽田機場撞機事件；我們祈願日本安穩走過這些天災意外。然而展望2024日本政府恐怕將一路顛簸，因為執政的自民黨正面臨大醜聞，政權核心閣員們被迫下台接受司法調查，風暴不知會燒到何處；弔詭的是，執政黨的毀滅性醜聞，卻有可能幫助日本經濟在2024年脫胎換骨。

歷年日本天皇的新年賀詞，總是會關懷過去一年因為天災而受苦的民眾，而今年日本天皇的新年賀詞，除了天災之外也提到過去一年民眾因高通膨而苦，歷年僅見。上個月厚生省公布實質薪資調查，到去年10月為止，實質薪資比去年同期少了2.3%，是連續19個月負成長。

日本高通膨的重要原因，是日圓嚴重貶值，從1月的1美元兌130日圓，一路貶到11月低點的突破150日圓。而日圓一路走貶的最主要原因，是因為美國聯準會為了打擊通膨，暴力升息將政策利率在兩年內從零提升到5%以上，全球主要經濟體的央行也跟著調升利率應對，但日本央行的日銀卻堅守貨幣寬鬆政策，政策利率維持為負0.1%。

日銀死守負利率政策，讓日圓成為全球主要經濟體中最弱勢貨幣，也讓資源都依賴進口的島國經濟，苦於貶值所帶來持續性通膨，連天皇的新年賀詞都要說大家辛苦了。

各國央行的最主要工作，是維持物價的穩定與充分就業，就物價穩定的職責來說，過去一年日銀可說是「央行失格」了。但日銀也是有苦難言，央行總裁植田和男是去年4月就任，就任之前在參議院的審查會上，自民黨安倍派大老世耕弘成參議院幹事長，就直接挑明問：「安倍經濟學尚未成功，你會繼承嗎？」安倍派為自民黨內最大派系，沒有安倍派的支持，現任岸田首相隨時可能會被逼宮下台。連首相都要看安倍派的臉色過日子，日銀總裁自然是不敢忤逆。

安倍經濟學誕生於2012年，當時日本的時空環境是，2008年金融海嘯後，全球資金逃離美國市場，日圓作為避險貨幣，日圓升破1美元兌80日圓，出口型日本企業經營陷入困難。因此安倍經濟學除了希望以寬鬆貨幣政策促進經濟成長之外，也希望以零利率來壓低日圓匯率，2016年再進化到負利率。

安倍經濟學的確在2012年之後帶來日本經濟與日股的活力，但是2022年當聯準會暴力升息打通膨之後，安倍經濟學反而導致嚴重的通膨惡果。然而安倍在2022年被暗殺，安倍派大老們為了爭奪派閥內領導權，紛紛以安倍經濟學捍衛者自居，讓日銀總裁植田也只能順著安倍經濟學的邏輯，表示等到確定民眾薪資上升帶來經濟動能，才是修正負利率的時機。

市場預測，負利率的修正時機大概是今年3月的日銀政策會議，而且可能性愈來愈高；因為安倍派正因醜聞而焦頭爛額，政策影響力急凍。

據報導安倍派議員正陷入收取募款餐會「回扣」案件，安倍被暗殺後，派系由官房長官松野博一等五位大老主導，而這五位大老全因祕密資金醜聞案而在年前從內閣或黨內要職下台。今後就算這五位大老躲過牢獄之災，不名譽的記錄將永生跟隨，政壇前途有限。

安倍派大老們的後續司法調查與起訴，應該是2024年日本政壇持續不斷的新聞。這樣的動盪政治環境中，日銀少了來自政界的壓力，將會更容易擺脫安倍經濟學的束縛，讓日本進入升息循環。

對於台灣的產業界與金融界而言，2024年要問的是，日銀一旦今年春季擺脫負利率，是會回到2016年之前的零利率，還是會持續升息到一個程度。不同的走向將會決定日圓是持續弱勢還是走強，需要持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