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壘王是誰無人知 大聯盟快腿已走投無路

成功與失敗往往只在一線之間的盜壘，無疑是棒球場上最令人血脈賁張的刺激演出之一，其中既有投捕與跑者之間的鬥智，也有捕手與野手聯手對付跑者的較勁。普遍投優於打的上世紀八○年代是盜壘的黃金時期，當時每場比賽的盜壘次數遠超全壘打，幾位個中好手也都是聯盟中最受矚目的球星。包括生涯盜壘808次排史上第五、前幾年剛入選名人堂的雷恩斯（Tim Raines）、以752次排第六並曾連續三季次數破百的柯爾曼（Vince Coleman）——當然，如果跟包辦單季（130次）與生涯盜壘紀錄（1406次，第二名只有938次）的「那個男人」——史上最強開路先鋒韓德森（Rickey Henderson）相比，這些盜壘王都只有靠邊站的份。

時過境遷，如今的大聯盟早已是「盜壘已死，長打當立」。自上世紀九○年代起，盜壘逐漸成為失傳的絕技。不但單季破百的盜壘王早已絕種，就連打個八折都是絕無僅有。自韓德森在1988年盜壘成功93次後，三十幾年來最多的兩季也就只有78次，分別是1992年的葛里森（Marquis Grissom）跟2007年的雷耶斯（Jose Reyes）。最近十年盜壘數字更有如「某國」出生率不斷下降，終於在去年寫下五十多年來的新低（平均每場僅盜壘0.6次）。

盜壘之所以不再受人重視，當然是因為自上世紀末開始，靠長打取分、靠保送堆壘包的「合理棒球」、「數據棒球」已蔚為主流。在高比分的大環境下任何一個出局數都十分寶貴。包括盜壘、犧牲觸擊、強迫取分等小球戰術，透過因「魔球」（Moneyball）而聲名大噪的各種數據分析，一律被視為弊多於利的無益之舉。即便少數關鍵時刻的盜壘仍能起到決定比賽勝負的作用——尤其是在情勢瞬息萬變的季後賽。最有名的例子當屬2014年美聯季後賽第四戰的「那次盜壘」（The Steal）。如果不是後來成為道奇總教頭的羅伯茲（Dave Roberts）在九局下代跑、盜上二壘後跑回追平分，或許就沒有延長賽12局下歐提茲（Dave Ortiz）力挽狂瀾的再見全壘打，紅襪從0-3史無前例的大逆轉也可能成為泡影。

今年盜壘次數雖有小幅攀升（目前平均每場0.68次），但不像過往多集中在第一棒等少數球員身上。直到上週為止，全聯盟也就只有馬林魚的柏蒂（Jon Berti）盜壘成功超過30次（31次），美聯最多的金鶯游擊手馬特奧（Jorge Mateo）更僅有28次——而且顯然沒有太多球迷在意他們的盜壘次數多寡及能不能拿下盜壘王。如果柏蒂他們最後一個月不加把勁，就將成為自1958年來首位單季未達40次的盜壘王。雖說如今已無人留意這個頭銜，但看在30年前打破單季118次盜壘紀錄的韓德森眼裡，恐怕是別有一番感慨在心裡。

伴隨著盜壘不受球隊高層及教練重視的現實，則是盜壘王走投無路的尷尬處境。曾經拿過三屆盜壘王、現役盜壘成功次數最多（336次）的明星外野手高登（Dee Strange-Gordon）自2020年球季結束後，雖然猶是當打之年的32歲的，卻在一年多內頻頻被釋出，足足換了六隻球隊，只有在國民獲得區區22場出賽機會，最近被金鶯釋出後又無處可歸。更出名的例子還有前幾年多次跟高登角逐盜壘王的頂級快腿漢米爾頓（Billy Hamilton）。曾在小聯盟單季盜壘155次的漢米爾頓初出茅廬時，還被視為可以憑藉驚人速度在大聯盟佔有一席之地的「奇行種」，然而事實證明長打能力無限趨近於零又不會選球的開路先鋒，對球隊終究是有害無益。跟高登一樣，漢米爾頓自離開老東家紅人後就成了轉戰四方的浪人，短短兩年多換過七隻球隊。在半個月前被馬林魚釋出後，他也淪落到無球可打的命運。

當然，這些當代的盜壘王之所以命運如此坎坷，主要還是因為他們徒具閃電般的速度，卻沒有與之匹配的打擊或選球能力。反觀去年以47次盜壘成功領先全聯盟的馬特（Starling Marte），在被大都會重金簽下後今年還入選明星賽，就因為他除了速度之外還有不錯的長打能力。至於拿過兩次盜壘王的透納（Trea Turner）跟亞土維（Jose Altuve）更是打、跑、守全能的一線球星。其實不論任何時代，僅具備單一技能的球員都難以在大聯盟長久生存，只不過徒具速度的快腿恰恰是現今大聯盟最不需要的類型，因此格外顯得不得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