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美國助台練兵？小心雞飛蛋打

【文．鄧峰】

12月7日美國國會參眾兩院軍事委員會公布2024財政年度的《國防授權法案》協商版，涉台部分是其中一個重點。該法案要求美國國防部長與台灣有關官員協商後，為台灣軍隊制定全面的培訓、諮詢與制度性能力建設計劃，讓台灣軍隊能進行分層防禦，包括支持不對稱防禦戰略、加強台美軍隊互通性、鼓勵台美軍隊資訊共享，加強專業軍事教育與文官對軍隊的控制。

美國國會還要求擴大台美軍事網路安全合作，積極保護軍事網路、基礎設施與系統，進行網路安全聯合培訓活動與訓練。這項法案需要經參眾兩院表決通過，並由美國總統簽署才能正式生效。

協商版《國防授權法案》一旦通過生效，美國將助台練軍，台美軍事聯結增強。從短期來看，台美關係深入，台灣有美國撐腰，但從長期來看，本有更好選擇的台灣將被進一步推向中美博弈的危險前沿，未來轉圜空間越來越小，假若美國像歷史上多次發生的那樣「口惠而實不至」或改變政策，台灣恐面臨雞飛蛋打的困境。

戰爭對台灣是最壞結果

對於台灣來說，美國協商版《國防授權法案》除了能在短期內強化台美軍事合作之外，有三個地方不可不察。第一，戰爭從來都是解決問題的最糟糕方案，與現代社會的和平理想、人權價值背道而行，與2300萬台灣民眾的福祉存在根本衝突。

台灣問題本就是甲午中日戰爭和國共內戰遺留的問題，解決台灣問題的明智選擇不是重蹈歷史覆轍，而是應該探尋長久和平之路。戰爭是吞噬人類生命與福祉的魔鬼，人們不應遺忘「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的慘劇。去年的俄烏戰爭和今年的以哈衝突都是非常直接的現實教訓，多少生命消逝在無情的戰火中，多少人道主義危機無情上演。相信許多人還會記得1996年台海危機，幸虧當時有驚無險。

讓人憂慮的是，經過蔡英文上任7年多的施政，兩岸關係重回李登輝、陳水扁時期的冰冷、僵持狀態，去年裴洛西（Nancy Pelosi）訪台激起的巨大漣漪已經預警台海局勢到了禁不起折騰、衝擊的程度。兩岸之間最需要的是保持清醒和理性，展開對話，重新回歸和平穩定狀態，而不是陷入猜疑鏈，不斷惡化本已緊張的局勢。

不應忘記南越和兩年前阿富汗的教訓

第二，美國的支持未必靠得住，一個社會的長治久安不能單純寄希望於域外國家和地區的保證和承諾。美國作為當今世界第一強國，與之保持和平友好關係，對於任何國家和地區都是理性的選擇。但多數人在多數時候都是現實的，由人所構成的國家同樣在多數時候都是現實的，會權衡利弊得失，而不是純粹活在虛幻的理念和意識形態之中。

正如當年美國拋棄台灣而與大陸建交一樣，今天美國與台灣走近，包括協商版《國防授權法案》涉台部分所提及的培訓台灣軍隊，在根本上不是因為理念、意識形態，而是遏制中國大陸的戰略需要，是中美博弈加劇的結果。

既然當年美國能為了利益拋棄台灣，如今又能為了利益強化與台灣的關係，那麼在將來，如果形勢發生變化，美國與大陸重新和好乃至放棄台灣的收益超過美國通過介入台灣問題來牽制大陸的成本，台灣又何以保證服膺於現實主義原則的美國不會再次拋棄台灣？台灣人不應忘記南越和兩年前阿富汗的教訓，一旦當初信誓旦旦的美國突然轉身離去，擺在美國扶持的南越和阿富汗政府面前的便是滅頂之災。

與大陸、美國相比，台灣的體量太小，是一個弱者，自我保存的最佳策略絕不是火中取栗，不是成為美國遏制大陸的棋子，而是與兩個強者都保持和平友好的關係，恰如新加坡和馬英九時期的台灣。大陸和台灣相距很近，台灣問題又被大陸視為不容侵犯的底線問題，美國距離台灣太遠，近年來在台海區域的相對優勢已在陸續下滑，今天台灣如果為了短期利益，甘願衝在中美博弈的危險前線，甚至不惜反復刺痛大陸，一旦未來形勢逆轉，今天被捧得多高，未來就有可能被摔得多惨。

為兩岸問題的理想解決爭取寶貴的時間

第三，台灣人在看待美國國會參眾兩院協商版《國防授權法案》時不應忽略一個基本事實：大陸其實同樣不希望兩岸兵戎相見。當大陸在台海附近開展軍事演習或是軍機飛越「海峽中線」，歸根結柢是為了威懾台獨，是針對極少數人。大陸當然迫切希望兩岸問題早日解決，但鑑於現實條件的制約，大陸能體認兩岸問題的解決有一個急不得的過程。

從改革開放以來大陸的整體利益來說，和平統一是大陸最明智的選擇和最希望看到的結果。台灣只要不去刺激大陸的底線，只要能與大陸保持和平友好關係，大陸為了改革開放事業，基於兩岸同胞情誼，是願意對台保持充足的政策耐心和善意。

在兩岸日益懸殊的綜合實力差距下，台灣與其將希望寄托在美國支持和「以小搏大」的「不對稱作戰」，不如理性直面兩岸現實，從源頭處將「兵凶戰危」的風險消弭於無形之中，為兩岸問題的理想解決爭取寶貴的時間。

大陸並不希望看到兩岸開戰，戰爭對大陸和台灣都是最壞的選擇。台海兩岸當務之急是減少對彼此的刺激，是相互理解各自複雜的現實，是讓兩岸關係重回和平穩定狀態，而不是讓本就惡化的局勢雪上加霜。以小事大以智，以大事小以仁。台灣社會不能不審慎對待美國國會《國防授權法案》涉台部分，與其被推向中美博弈的危險前沿，讓未來缺乏轉圜空間，不如多為未來爭取更多的時間和空間。讓台海局勢少受刺激，給未來多留些時間，便是給兩岸問題理想解決多創造積極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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