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冲／五月天 納稅天

五月天，不僅是天團名稱，也是重要納稅季節，先是房屋稅，再來是所得稅，納稅人壓力沉重。

最近網路上一則訊息，引發不少討論，一位網友收到稅單，在新北市的大樓，廿九坪屋齡二年，房屋稅要二萬多元，有人為他不平，有人認為稀鬆平常，短時間數十則留言，顯然民眾頗為關心，但也有點迷糊不解。

我自二○一五年房屋稅條例修正台北市大幅調高房屋現值起，繼而二○一六年所謂「納稅者權益保護法」通過後，曾數度為文，就房屋稅建言並參與研討會，嗣而自知狗吠火車不再表示意見，但今日見到不少民眾無限委屈，卻又難做適當表達，故不妨將問題稍作梳理。

網友問得好，同為財產，擁有一間遮風避雨的住宅要繳稅，持有名貴珠寶卻不必納稅？這當然與稽徵成本有關，與是否民生必需無關，顯然沒有考慮到庶民立場。國人自古有「安得廣廈千萬間，庇得天下寒士盡歡顏」的說法，所以我國土地法於民國十九年（一九三○）立法時，悲天憫人，在第一八七條即規定：建築改良物為自住房屋時，免予徵稅。只要房屋自住，就不課稅。

稅官一定會反駁，民國卅二年已另制定房屋稅條例，依法早已有據，而且民國八十三年大法官第三六九號解釋後，房屋稅條例第一條文字也已改為「課徵」的特別法，故應優先適用。但如細讀土地法一八七條（輔以第一四七條）即可發現，土地法顯然是「免徵」「自住房屋」房屋稅的特別法。如果從憲法觀點言，這種法律適用的衝突，是釋憲的絕好題材，也是原先第三六九號解釋所未考慮，事隔三十年，至少應來個新版的三六九號解釋吧！

再從政治正確的觀點來看，民國八十二年民間曾以違反人權為由，而有抗繳房屋稅運動，現任監察院長陳菊即為領導人之一；同時在立法院也有自用房屋免稅的法律修正案，聯署委員不乏現在執政黨要角，後來擔任總統、副總統諸君也在其中。當時為何沒有結果？一則早期房屋稅相當謙卑，應屬戔戔之數；二則人民也知要共體時艱。但自二○一五年後，各地方政府大幅調高房屋現值，二○一六某財經雜誌甚至刊出北市一例，新制高達舊制七點一倍，引發各界側目，適逢選舉，因此各地以緩制急，慢火煮青蛙，平息民怨；看網路反映，今年應該是有青蛙忍不住了。

二○一五年房屋稅條例修正，不僅財經媒體以「失控房屋稅」、「暴走房屋稅」為題，學術團體也舉辦多場研討會，甚至成為市長選舉的議題，不少財稅、法律基金會都留下文獻可稽。在在可以看出條例本身的立法邏輯，乃至地方政府的適用，荒腔走板，值得檢討，可惜行政機關、立法委員習於因循苟且，吝於深究。

曾有學者，將多次研討會觀點，整理為九大問題，限於本文篇幅，無法一一探討，僅簡單舉出二例，供有心人在明年選舉前參考。其一，房屋稅公式中有路段率，不僅違反法律明定「須減除地價部分」之規定，而且也形同在重複課徵地價稅。其二，法律明文要考慮「折舊率」，結果是房屋愈折愈貴，每年房價不斷提升，而且折舊居然還有殘值（四十％），真不知撰擬公式的人，在哪念的會計學？

明年想參選的人，不論是選總統、副總統，或是立法委員，請看看上文，再試著解答前述兩題，您時間寶貴，兩題就好！

（作者為財團法人新世代金融基金會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