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日報社論／中國管制稀土出口 僅是談判籌碼

中國商務部在美國財政部長葉倫訪中前夕宣布，從8月1日起，鎵和鍺的買家需要申請出口許可證，這些「管制措施」並不是禁令，但中國以減少銷售量，在美中談判時獲得更多討價還價餘地，而且是公然向拜登政府表示：中國在半導體、航太和汽車業方面掌握著王牌，不但有能力、而且將敢向美國與世界宣戰。

業界普遍認為中國這種「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態度，是想以戰逼和，迫使美國放鬆其科技緊箍咒。這可能是中國深思熟慮後下手最輕的決定，因為相較於其他選擇，還不至於造成太大的傷害。

華府近年來對中國採取一系列限制措施，最新是對出口至中國的高科技晶片實施新的限制，美國和荷蘭還將進一步限制向中國出售晶片製造設備，以防止其技術被中國軍方使用。

北京先是在5月採取報復行動，禁止本國業者採購美國記憶晶片製造商美光科技的產品。分析師認為，稀土金屬出口管制是繼美光禁令之後中國第二個更大的反制措施。如果這項動作還不能改變美國的管制，預計將會限制更多的稀土出口。

管制稀土出口，看似影響頗大，稀土金屬用於生產從風力渦輪機，到硬碟驅動器，再到電動車等各種用途的磁鐵，從智慧手機到特斯拉，一切高科技品都有大量需求，而美國軍事技術也高度依賴，光是一架F35戰鬥機就需要417公斤稀土金屬。

中國是至今所知最大的稀土金屬生產國，占全球稀土開採量的60%、稀土加工量的85%和高強度稀土永磁體製造量的90%。然而，制裁是否有效，仍有疑問。

自去年對俄羅斯實施制裁以來，就已證明想要控管商用科技流通，非常困難，即使中國禁止向美國出口稀土金屬，美國也很有可能經由第三方買家取得，就像歐洲透過印度中間商購買俄羅斯石油一樣。

如果中國實現其威脅，即使制裁不能阻止美國獲得稀土金屬，其價格肯定會上漲，將導致供應鏈問題和成本上升，對西方消費者來說，意味著從智慧手機到綠色能源的一切產品，會有更高的價格，其影響面將遠遠超出華盛頓的想像。

不過即使中國稀土企業在國際呼風喚雨，但其他國家在重建稀土供應鏈方面，也正在緩慢取得進展，逐步降低對中國的依賴。

北美洲和歐洲稀土公司兩年前展開合作。在猶他州加工重砂，以生產稀土碳酸鹽，然後運往愛沙尼亞進行精煉。在加拿大開採的稀土礦石，先在當地進行初步加工，然後運往挪威進行進一步精煉。與此同時，日本擴大對澳大利亞稀土巨頭Lynas的投資，也進一步擴大日澳稀土供應鏈。

而且稀土和磁體的加工技術領先者，其實是日本，而不是中國，如果不從日本和南韓進口稀土零件，智慧手機根本無法在中國組裝。

然而以整體產業鏈的完整度而論，中國仍然享有顯著優勢，除了開採自有礦產外，中國在生產高純稀土的產業鏈中占有主導地位，其規模經濟的最大優勢，在於其勞動力相對十分廉價。

西方的因應方案是改進和開發需要更少稀土的技術，以大幅減少對中國的依賴。特斯拉最近就宣布其下一代電機將使用不含稀土的磁鐵，雖並未透露太多技術細節，但預計這一定會引發連鎖反應。

如果中國進一步全面禁止稀土和磁鐵產品出口，專家認為，其影響性基本上是「很低」，甚至「沒有」。因為中國必須面對反作用力，2010年中國對日本實施稀土禁運，導致中國在2015年在世貿組織上遭受重大挫敗，出口額遭到大幅限制，中國應該不會犯第二次錯誤。

而且限制出口是一把「雙刃劍」，中國過去曾試圖利用其在稀土領域的主導地位頤指氣使，結果導致稀土供應量減少且價格上漲。使得中國境外的採礦和加工企業生產力提升至更具效益，從而刺激了更激烈的競爭，中國的稀土全球市占率從2010年的97%下降到2019年的60%左右，大幅削弱了其市場主導地位。

如果中國真的想給美國經濟製造麻煩，可以採取許多其他更微妙和有效的手段。畢竟，禁止稀土出口，這種「核彈級」的手段，最大問題就在於：一旦使用，其反作用力就無法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