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之眼】巴黎暴動是法國人的浪漫革命？

法國總統馬克宏的年金改革，將退休年齡從62歲延長到64歲，引發了巴黎大暴動，示威及警民衝突蔓延到全法國。

從今年1月到3月底，共有9次的抗議及反對年金改革的大集會、大遊行。參加抗爭的民眾，據報導從100萬到350萬，可説數量驚人！

法國各地，特別是巴黎，呈現出「革命暴動」的景象：交通癱瘓、商品被搶、火災燃燒、學校關閉，土製炸彈與催淚瓦斯齊飛！

巴黎的暴亂可以説是法國人的「浪漫」革命情懷，源自於1789年的法國大革命。除了當年攻擊巴士底監獄，發生流血衝突，十幾萬人被殺，甚至是砍掉頭顱，法國人的抗爭，雖然是形成浪漫主義（如帶血腥的歌劇）的元素之一，但暴力成為法國群眾運動的顯性特徵。

法國總統馬克宏會成為法國傳統抗爭下，如同路易十四更加集權（自號太陽王Le Roi Soleil、絕對王權，幼年時因巴黎「投石黨」暴亂，兩次逃離，決定永不允許暴亂出現）；或像路易十六（當時法國有著財政及債務危機，人民普遍不滿，最終爆發法國大革命），被送上斷頭台砍下腦袋嗎？當然不會！馬克宏這次受到幾乎三分之二的法國人反對，聲望降到28%，但他的內閣經過兩次的不信任投票，仍然過關。因此，很明顯地，馬克宏不會輕易讓步。

但是面對反對年金改革的全國民眾，不論極左派及理性溫和的右派，仍然持續在籌劃動員第10次4月6日的大抗爭。馬克宏會像2019年發動年金改革，遭到強烈反對，最後煞車而停止嗎？

馬克宏的年金改革是利用法國憲法第49條第3項賦予的行政權，避開國民議會立法權表決，逕自推動年金改革。如今只有寄望4月中旬國家憲法委員會（形同大法官會議），認定法國行政當局違憲，馬克宏的年金改革延長退休年齡，才會被擋下來。

另一個可能的途徑是在野勢力發動公民投票。但不論是國家憲法委員會將會做出決定，或是公民投票的推動，現在似乎都阻止不了法國社會歷史積累的傳統：暴力的街頭革命。

法國大革命的口號是：自由、平等、博愛。但法國政治發展的實務裡，真正的核心問題是「平等」。延長退休年齡，馬克宏的理想與信念是解決未來法國因退休制度，所帶來的經濟及財政危機，而這也是所有已發展國家目前共同面臨的問題。

但是延長退休年齡，意謂工作年限延長，對於需要耗費體力的工作人員，如運輸交通業者，一般工人，尤其是垃圾清理工，他們會覺得是增加被剝削的時間，正是不公平的被對待，所以要抗爭。他們吶喊著：為什麼不徵富人稅？正是對社會不平等的抗議！

面對上百萬民眾的抗爭，馬克宏選擇堅持他社會改革的信念，尤其他參加法國總統選舉時，自己的「人設」就是中性的社會改革者。

但面對多數國人反對他的年金改革，在政治勢力中，馬克宏的改革又不受右派的支持，也不受左派的信任，馬克宏能通過挑戰嗎？

巴黎，法國的政治經濟中心，每隔幾年就會發生延續「法國大革命」傳統的百萬以上群眾運動，面對法國政治學者批評法國社會已經是「破碎的民主」、「民主的危機」、「馬克宏是住在愛麗舍宮的君主」，法國會在21世紀如評論家所説的「進入第六共和」進行憲政改革，還是繼續不斷演出群眾革命的浪漫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