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人」的童話與哲學想像
在漫威超級英雄電影裡,「蟻人」應是最具童話趣味,又哲學到近乎宗教的一部。主角第二代蟻人史考特朗,就像「傑克與巨人」中的傑克,偷闖入另一個世界,扳倒巨人般的野心家,並與親人和解;也在身形大小的收放練習,調整觀看的視野與角度。
「萬丈高樓平地起,英雄不論出身低」,漫威超級英雄的背景在漫畫和電影中容或富有如鋼鐵人、尊貴如雷神索爾、還是孤苦如蜘蛛人,均各有弱點、甚至暗黑身世,但電影版「蟻人」的史考特朗和漫畫裡的角色相比,性格更陽光、幽默。
「蟻人」電影裡神偷史考特朗出獄後就有搞笑的偷竊集團兄弟迎接,當更生人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氣氛甜蜜歡樂的冰品店,他既是個現代俠盜羅賓漢、可愛的女兒也沒有罹患心臟病。解開漫畫中的人生沉重枷鎖,保羅路德飾演的史考特朗,即使沒有拯救世界的胸懷使命,卻有一顆疼愛女兒的心,因此和第一代蟻人漢克皮姆產生連結,充滿父愛的小人物原型和雞鳴狗盜之輩的插科打諢加協助讓第二代「蟻人」比任何一位超級英雄都更親民、更像凡夫俗子。
儘管漫威英雄或多或少都有「父子情結」,第一代蟻人與他的門生兼助理「黃蜂人」達倫克羅斯之間也存在類似的競爭矛盾,但「蟻人」更著重的是兩代蟻人都面臨父女心結的解套問題。麥克道格拉斯飾演的漢克皮姆說出:「重點不是拯救我們的世界,而是她們的世界。」把超級英雄最具人性的父愛發揮到極致。
卸下高高在上的英雄光環,以喜劇見長的保羅路德給史考特朗一種親和感,他因一場安排好的神秘偷竊案,通過考驗,好奇試穿漢克皮姆發明設計的「蟻人裝」,自此「黃袍加身」。取得「蟻人」入門資格後的史考特朗,儼然是漫威電影裡的「實習精靈」,憑藉著不斷練習,學會控制自己和召喚、指派螞蟻大軍。「人蟻一體」的飛行設計,將人融入自然的昆蟲天地,打開奇妙廣闊的眼界。
不少超級英雄電影總藉由繁華城市的陷落、人類世界的崩毀,凸顯英雄崛起的氣勢與時機,「蟻人」卻將這類情節減少,甚至刻意顛覆。
「蟻人」因特殊的皮姆粒子能縮小到螞蟻般大小,變身後浴缸如同白色大峽谷、自來水可以掀起滔天巨浪、地毯絨毛宛若叢林。站在微觀的角度,世界開始「大」不同,就連湯瑪士小火車都是龐然巨物,縱有隻手傾覆火車的能力,災難的威脅感仍在。反以宏觀疏遠的角度看待真實人生現場,樓起樓塌、天崩地裂,會不會也只像是一列出軌的湯瑪士小火車?
「蟻人」裡有形的縮小、也可換成無形的「自反而縮」,而且「愛」往往比「皮姆粒子」更具縮放自我的功效。片中漢克皮姆與妻子堪稱蟻人與黃蜂女搭檔的「神鵰俠侶」,但後來妻子為救他,自願縮到最小而消失於浩渺虛空;史考特朗也在急縮可能進入量子範疇之際聽見女兒呼喚,靈機一動拋出放大飛鏢,重返現實。
漫威宇宙將惠施「至大無外,至小無內」的抽象思維娛樂化,雖不比動畫電影「荷頓奇遇記」中「芥子納須彌」的禪意,但縮放自我的意象卻跳脫慣性思考、打破單一執著觀點。當時空拉遠,任何人都可能如螻蟻,「蝸牛角上爭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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