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選書／與金正恩對話 絕不讓步的談判

搭乘長途飛機跨越太平洋後，我在平壤與金正恩委員長面對面。我們談了好幾個小時，每隔45分鐘左右就被打斷，因為獨裁者要接一通「重要電話」，那其實是萬寶路牛仔（Marlboro Man）打來的——金正恩有嚴重菸癮。

金正恩一開始就說，他完全知道我為何去。他說他打算讓北韓的重心轉向經濟發展和人民福祉，超越軍事開支。有史以來北韓領導人試圖讓北韓較能自給自足。

金正恩說，他研究過我，推斷川普總統選我做中情局局長是因為我強韌、忠心、粗暴。我不會打消他的看法，希望這種觀念在未來談判提供優勢。

我分享了川普總統給我的任務，要消除北韓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包括鈾濃縮和鈽加工，並在南北韓間建立更廣泛和平。當這些行動完成，我們將解除對北韓的經濟鎖喉，並努力讓日本和南韓大規模投資。金正恩對川普極為好奇，跟我說他相信川普是第一位北韓能信任的美國總統。

這次會面有很大一部分需要我這輩子最賣力的推銷表現。安迪和我知道，金正恩必須相信北韓有另一種也將他的利益考慮在內的願景。除非金正恩委員長相信三件事，否則不會有完全的無核化：首先，他必須相信，北韓從核武國家戲劇性轉型為無核國家，他還能存活得下來；伊拉克的薩達姆．海珊（Saddam Hussein）和利比亞的穆安瑪爾．格達費（Muammar Gaddhafi）等獨裁者都沒能做到。

第二，他必須要能向軍方將領保證，無核的北韓能夠繁榮昌盛，高層腐敗得以繼續。在這一點，我向金正恩描述引進投資用於他的夢想計畫，比如在元山興建美麗的國際旅遊度假村。有點幽默的是，金委員長一度告訴我，他喜歡上好的雪茄；我提醒他，如果我們完成協議，我會在邁阿密最漂亮的海灘接待他，抽世上最好的古巴雪茄。他告訴我，「我跟卡斯楚家族已經打好關係」。當然了，這還用說。

第三點保證涉及中國。金正恩需要保護，而我低估這對他的重要性。中國過去統治朝鮮半島，深入北韓人心，時至今日，在1,420公里長有爭議邊界，中國仍維持相當規模的軍力。金正恩提出美國與南韓舉行例行聯合軍演的問題。我暗諷他在意這些演習有點虛偽，因為他的戰機和火箭幾分鐘或甚至幾秒鐘內，就能將南韓首爾夷為平地。

我還告訴他，中國共產黨一直告訴美國，美軍撤離南韓會讓金委員長很高興。聽了這話，金正恩大笑拍桌，說中國扯謊。他說他需要美軍駐南韓，保護他不受中共干涉， 中共則想要美國撤軍，以便像對待西藏和新疆一樣對待朝鮮半島。政策制定者注意了：擴充美國在朝鮮半島的飛彈和地面能力，根本不妨礙北韓人。

（摘自《絕不讓步：龐培歐回憶錄》，聯經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