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之眼】戰爭與和平對國際空間的影響

中華民國政府遷台以來，對國際空間的討論，經歷了兩個階段。前期是兩岸爭奪中國代表權議題，後來風向逐漸帶入如何擴大國際空間，這是政黨共識，也符合人民期待。然而，應當花費多少成本？又該如何進行？藍綠對此各有主張，國人應該好好評估一下，以便在明年面對戰爭與和平選擇之際，謹慎投下神聖一票。

前人經驗值得借鑒。批評前期者稱，當時外交困局主因有二，一是中共打壓，二是政府固守一中原則。認為如果政府及早改推一中一台等政策，就沒現在如何擴大空間的煩惱了。此說謬誤甚多，至少對中共立場是嚴重低估的。就在我經濟開始起飛，也還是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時，美國曾提出同時接納兩邊的雙重代表權案，但毛澤東指示發表的中共聲明稱，只要在聯合國裡出現「兩個中國」、「一中一台」、「台灣地位未定」，或其他類似情況，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就堅決不同聯合國發生任何關係。這是兩岸徹底的零和競爭階段，不因名稱有任何改變。過去批評不顧中共決心，只誤導了台人對政府當年處境認識。

該階段對我們重要啟發是，實力終究是決定於當事國拿出多少東西才算。傳統說法認為我方失敗，來自於美國大打中共牌背景，尤其剛過世的季辛吉，當年穿梭扮演要角。此說並未考慮兩岸政府的努力方向。簡言之，中共為了爭取進入聯合國多數票，每年花大筆經費物資援外，即便內部發生大饑荒或文革時期仍是如此，造就的趨勢使美國不得不尋求妥協，而1970年起中共投入的暴增，更直接解釋了我國為何在此時面臨退出聯合國的困境；至於我政府，基本不直接金援邦交國，多是透過先鋒案等與美國合作農業技術援助，甚至把美國補助援外經費轉用於我經濟發展。當時領袖指出「優先考慮的是我們自身，其次才是聯合國」、「只要能保存基地，就可待時乘勢，不需要聯合國之席次。」

至於第二階段的爭取國際空間，問題逐漸演進到與我政府是否願意接受九二共識有關。最有感的，是馬英九與蔡英文政府的鮮明對比。馬時期推動活路外交，以錢復一言蔽之，就是「大陸政策位階應高於外交政策」，主張在兩岸關係上做到和解休兵，雙方不在對方邦交國進行惡性競爭。政策成功的基本要素，就是兩岸建立一定程度共識，願意改善關係。

推動成果顯而易見，既避免了無謂資源浪費，也同時獲致外交實益。馬時期的23個邦交國，只有一國斷交，也與中共手段無關、164國給我免簽證待遇、連續8年以觀察員身份參加「世界衛生組織大會」（WHA），這不僅是我方實際參與世界衛生組織（WHO）事務，而且是1971年以後，第一次參與聯合國所屬組織活動，後來也參與國際民航組織活動、簽署台日投資協議、漁業協議、台星、台紐FTA、以及提高參與亞太經濟合作會議領袖代表層級…等。

雖然在野的綠營以外交休克來批評馬的外交休兵，也認為馬政策讓國家主權流失。但蔡表現如何呢？上台第一年，蔡派官員出席於馬時代受邀的WHA，那時對沿用「中華台北」名稱是否矮化台灣的質疑，蔡表示「沒有矮化問題」；後來因不承認九二共識，兩岸又展開外交鬥爭，馬時代曾參與的國際組織無緣再去、執政7年多斷了9個邦交國，而雖然失去了那麼多朋友，外交部預算，事實上卻仍不斷增加：2014年馬執政時預算是222億，到了蔡的2023年變成304億；只搭上了美國反中順風車，獲得一些立法與軍事合作奧援。與美關係深化雖是好事，但問題是蔡政府另方面卻斷絕與中國大陸對話，甚至採取惡言相向的失衡交往策略，讓台灣走入兵凶戰危處境。

明年大選綠營由賴清德與蕭美琴代表參選，在外交場域的意義裡，就是戰爭與和平的選擇。賴的務實台獨工作者形象深入人心，曾經提到，「台灣總統可以走入白宮，我們所追求的政治目標就已經達成了！」他用詞甚至不是現在蔡掛嘴邊的中華民國台灣，其中隱藏的冒進心態，難怪美國人「疑賴」。受綠營青睞的外媒隨即披露，此言論引發美方關切，要蔡政府澄清；蕭美琴則是二度列入中共「台獨頑固分子」制裁名單。他們如果當選，可以想見兩岸將展開新一波的外交戰；反之，如果由接受九二共識的人當選，我國際空間就有恢復可能，雖不一定能把蔡政府丟掉的東西全拿回來，但至少兩岸開啟溝通對話，我們就能把資源用於建設自身。只要能增加實力，就可待時乘勢。

總之，如果兩岸維持和平關係，持續保留溝通管道，國際空間問題就可緩解；反之，如果持續進行外交惡戰，那對我國資源虛耗與尊嚴影響就會更形嚴重。更不必說外交文鬥之後，可能進而發生武鬥，這對台灣傷害更是巨大。明年初的選舉，關乎和戰選擇，人民可要好好珍惜手中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