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社論／「台版無間道」掀開白道的腥腐與不堪

台灣最近接連發生不可思議的治安事件，暴露黑道與檢警之間的不正常關係，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其一，新北市二重派出所長陳子杰與「特定對象」交往密切，並透露分局長資訊給對方指使行動，知悉對方滋事行動卻不通報。其二，檢警拘提八八會館案、詐騙案洗錢要角涂誠文，未料他竟獲知檢警行動，早一步潛逃無蹤。其三，台南北門兩派人馬為光電利益在街頭開槍互轟，影片在網上流傳，但警方趕到時現場已乾乾淨淨，連彈殼都找不到。

接連發生宛如電影《無間道》的黯黑情事，顯示黑白掛鉤已非個案，更暴露近年司法檢警體系「從根爛起」的現象。也因此，「黑道」猖獗招搖過街，「白道」則只敢對市井小民逞威，卻與黑道稱兄道弟把酒言歡。佛經裡描繪的「無間」是：「地獄裡最萬惡的地方，這裡弱肉強食，是非不分」；難道台灣已墜入這個境界？

所謂上行下效，白道的自甘墮落，其來有自。就以與綠營黨政高層和檢警高層牽扯不清的八八會館案為例，涉及地下匯兌、洗錢、營利賭博等案的負責人郭哲敏一度逃亡海外，期間爆出案外案，包括一、二審多名檢察官等多位檢警高官都曾光臨其會館。高檢署的行政調查報告還爆出，多名檢察官到過涂誠文的地下招待所。

這也難怪，十一月一日檢警雖成功約談十餘人到案，有「虛擬幣女神」稱號的幣竟公司營運長張于庭、幽默科技董事長徐輊翔等人均遭收押禁見；與此同時，涂誠文卻從容從檢警眼皮底下消失。若說白道沒有內鬼通風報信，其誰能信！

當「用人唯親」成為當朝顯學，從而各路「白道頭」熱中交際，逐漸混淆公私分際。在這種情況下，基層派出所所長有樣學樣，則是必然。唯一不同是，對比高層貪腐，三重警分局的「所長之亂」，讓人民對黑白不分的感受更為直接而深刻。

派出所所長是與人民直接接觸的基層警察主管，對管轄區域治安負有重責。此次涉事的陳子杰，擔任三重派出所所長時即因管理不當兩度遭到「降調」，但他始終不改。黑衣人在三重派出所糾集鬧事，他應該知道當事人翁男的身分，卻仍向對方洩漏警員個資及所長個性等事，在對方被捕後還詢問「要不要送消夜」。另一方面，他明知有人將要鬧事，卻不將情資告訴同袍。此時的陳子杰，與無間道的「黑幫線人」有何不同？

更離譜的是，面對如此重大的惡行，三重警分局原竟只將他記過一次及調整職務處分，直至輿論炸網，新北市警局才加重記過兩次調非主管職，另責由督察單位深入追查是否涉及其他不法。警界漫無是非，由此可見。

「白道」的不自重，除了讓民眾受害，更傷害了警方形象和政府公信。十年前台北Spark夜店殺警案，凶嫌之一的資深藝人之子易寶宏被判刑九年，卻因監所人員奇怪「疏失」，得以調外役監逍遙。三年前的「松山之亂」，十名黑衣人與分局督察組教官口角，追進派出所內大肆破壞，未料警方為掩蓋事實，竟刪除監視器畫面，隻手遮掩事實。今年初竹聯幫旭仁會、明仁會接連在五星飯店高調舉辦春酒，飯店竟拒絕警方設盤查點，反讓黑幫安排辣妹迎賓。這些，皆讓白道顏面掃地。

一旦白道成了「小孬孬」，就必然被黑道騎在頭上，甚至淪為黑道內鬼。當幫派在街頭或警局鬧事成了常態，檢警調高層再怎麼宣示追查不法，又有何用？「台版無間道」是誰造成的，請蔡政府好好問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