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日報社論／美重振經濟領導地位 挑戰艱鉅

美國國家安全顧問、被稱為美國未來「政治之星」的蘇利文，4月底在美國智庫布魯金斯研究所演講，以「重振美國經濟領導地位」為題，針對長期以來美國經濟政策作了全面深入的檢討，並提出了「新華盛頓共識」的主張。蘇利文指出，美國在二戰後領導了支離破碎的世界，建立國際經濟秩序，幫助世界實現繁榮。然而，在過去幾十年中，這一舊秩序產生了許多裂痕，因此美國應該建構「新華盛頓共識」，將國內經濟政策與全球安全議程相結合。

有評論指出，這是一次具有跨時代重要意義的演講，因為蘇利文十分罕見地對美國一向推崇與堅持的自由市場經濟政策進行了深刻反思與否定，並在這樣的基礎上，把美國從川普政府時期以來眾多具有爭議性的政策，從理論角度給予合理化；進一步，也對拜登政府的前進方向及美中關係的困境作了全面地分析。

蘇利文在演講中指出，當前正面臨了四個方面的問題與挑戰：

一，美國的工業基礎被掏空，美國的製造業空洞化。在市場效率的名義下，戰略物資的整個供應鏈，連同產業和就業機會，全都轉移到了海外。

二，地緣政治與安全面對了新形勢或新困境。過去幾十年在自由化、全球化過程中形成的經濟依賴性，讓歐美正在受制於人，這些依賴性成為他國推進經濟或地緣政治目標的槓桿或工具。

三，氣候危機和清潔能源轉型，在市場化及全球化的大形勢大環境下，推動吃力。

四，不平等益趨普遍及嚴重，從而對美國的民主及政治發展構成了新挑戰。

客觀平實地看，蘇利文指出的這些問題的確都是事實，也的確都是美國當前發展及安全上面對的麻煩與挑戰。據此，蘇利文提出了「新華盛頓共識」的概念與主張，「新華盛頓共識」的核心內容可概括歸納為四大部分：

一，首先承認過去一再強調的「自由市場經濟」是存在缺陷的；也就是指政府在產業發展上堅持的「不介入」政策，並非完全正確。所以，政府應該對一些特定的產業或產品，給予補助及獎勵。此一「共識」，明顯地是從中國大陸學過去的。早些年美國狠批大陸的「中國製造2025」，現在美國也搞「芯片及科學法案」。

二，建構一個以美國為核心的科技產業朋友圈，比如美、台、日、韓之間的Chip4。

三，想方設法，用一切手段與中國大陸脫鉤。除要求美國企業不得對中國大陸進行科技投資外，還要求在中國大陸的美企撤回美國；與此同時，還要求美國盟友在科技、設備、零件各方面切斷與中國大陸的關聯。

四，築小院高牆，對美國自身的科技嚴加限制，以防流入中國大陸。

很明顯，蘇利文這個「新華盛頓共識」的針對性極強，針對的是讓美國愈來愈焦慮的中國。為對付中國大陸，美國否定了曾被視為普世價值重要組成部分的自由市場經濟，而且，還「師夷之長技以制夷」。只是以當前美國製造業空洞化的嚴重，以及在基建、產業鏈和科技人才各方面配套的不足，僅靠政策來扭曲或對抗市場，能有多大效果，值得觀察。

更大的不確定，恐怕是對眾盟友聯手對付中國大陸的要求，長期間能否真正有效落實，畢竟每個國家都有各自的國家利益，未必就與美國的國家利益完全一致，要勉強形成「共識」，長期挑戰性極大，甚至就算對美國自身的企業，也未必就一定能有「共識」，這恐怕也是另一道關卡。

上世紀的「華盛頓共識」確實對美國成為全球霸主作出了巨大貢獻，那時的「共識」，也多為自發性而非約束性的共識。時移勢易，21世紀的美國想用20世紀的概念來重振美國的經濟領導地位，能否成功，就讓時間來給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