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日報社論／成立主權基金須多面向思考

民眾黨立委吳欣盈等人提案，修改「中央銀行法」條文，要央行設立「主權基金」，撥用10%外匯存底投資於海外，以增加國家財富。提案獲得過半數（64位）委員連署，讓央行戒慎恐懼，除發文反對之外，亦出席立院公聽會和審查會，再三表達反對之意。

我國央行一向「謹慎保守」，對於控制貨幣供給、維持幣值、利率和匯率穩定而言，「謹慎」的確是個優點。但以台灣持有的巨額外匯而言，將這項優點發揮到極致，讓八成外匯以美國政府公債形式保存，並以每年不過3%的報酬率為滿足，可能就會被認為是「過度保守」，導致立委要以修法途徑，促使央行將部分外匯仿效資產管理來活化生利。

目前，學界支持和反對都有。贊成者當然是同意立委的上述看法，反對者其實多是看到民進黨政府近來的許多不當作為，擔心這些外匯存底即使只是十分之一，但可能因任用私人，然後被逐步掏空，反造成國庫和人民損失。央行恐怕也有這種擔憂但不便明說，所以只表示央行「正向、開放」，但表明央行目標並非營利，故不宜由央行主導。

央行舉出的五大理由如下：一是各國主權基金皆由政府而非央行主導成立；二是主權基金設置目的和外匯存底不同，非央行目標；三是成立主權基金應設立專法，修改央行法無法達成目的；四是央行支持此事，但不宜無償撥用外匯存底；五是草案要求此主權基金遵循「聖地牙哥原則」（以「獲利性」為目標），又要求投資策略性產業和關鍵技術等「政策性」目的，是相互違背的。央行進一步強調其績效獲得國際肯定，報酬率不能和外國主權基金直接比較，而與其他央行比較毫不遜色；加上我國非「國際貨幣基金」（IMF）成員，必須擁有更充裕外匯，來強化其反對論述。

央行列出的理由當然都有所本，但也值得進一步探討。首先，主權基金的確多由政府主導設立，但也有由央行主導者，就算都沒有也是可以創新；其次，設立主權基金雖非央行主要目的，但不表示央行就一定不能主導並主管，特別是由央行獨資的子公司操作，央行只是嚴格監理；其三，草案的確是要求央行提出專門法規，由央行自行決定其位階是法律或行政命令；其四，這不是無償撥用外匯，既然由央行獨資，其海外資產仍屬央行，可視為廣義的央行外匯，就像央行持有的美債，只是流動性稍低，但報酬率顯著提高；其五，「獲利性」當然是主要目的，「政策性」是當兩者可兼顧時才考慮，若央行覺得真有問題，當然可以只管獲利性。

然而，真正的關鍵恐怕並不在此五項，而是上述「任用私人、逐步掏空」的憂慮。這種風險，其實不限於綠政府治理下可能發生，藍政府同樣有發生的可能。若能克服這種風險，就可以脫離政治力干預，以國際薪酬水準任用卓越的管理團隊，以專業態度從事國際投資，自然可以創造出另一個卓越的主權基金。其實，只要嚴謹規劃治理架構，當然可以達成這種目標。這也是立委願意對央行委以重任的原因，因以央行行事之謹慎，以及各界對其之信賴，正可以放心規劃，外界也必然充分尊重。這也正好是央行擺脫外界認為它過度保守的良機，為國家社會做出更大貢獻的機會。

制度的設計應力求避免任用私人和被掏空的可能性，其董事會成員全部由央行提名，經立法院三分之二多數通過，來確保其卓越和獨立性。央行也可以向社會廣徵意見，集全國之智慧，來創造另一個「淡馬錫基金」，相信台灣已經有此能力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