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轉日本貨幣政策的那個男人：植田和男下一步怎麼走？

不久前，日本央行終結負利率的政策，在國際市場上引起不小關注，而今，日本央行總裁植田和男在9日屆滿就職一周年，在長達17年的負利率時代結束後，他要如何開啟新頁，又將面臨哪些挑戰？

2023年日本央行新總裁由植田和男接任，在他任內主導退出量化寬鬆，但是他既得「傾聽市場」，又不能觸發股匯債市的劇烈波動，曾被形容為當今全球最難做的央行總裁。3月19日，日本央行經過為期兩天的政策會議後，貨幣寬鬆政策從此轉彎，並且宣布取消實施17年的負利率政策，同一時間，日股向上突破四萬點關卡，日圓不漲反跌，全球金融圈熱議日本未來的經濟和投資動向。

日銀總裁植田和男不僅是終結負利率的關鍵人物，更是任內的第一張成績單。他強調，不排除維持寬鬆貨幣政策；而外界也關注，屆滿一週年的今天，他的成績單如何，將怎麼承先啟後，一一解套日本目前面臨的機會與挑戰。

本月8日早上，植田和男在眾議院接受質詢時被問及感言，他表示，在上一財年能夠實現自己的一些願望，得益於良好的經濟形勢，尤其是把複雜的貨幣政策化繁為簡與外界溝通。但今後他也將在新框架下，適當應對經濟情勢的變化。

植田和男的下一步

焦點回到植田和男的經歷，其頂著東京大學、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的博士光環，指導教授為美國聯準會前副主席費雪（Stanley Fischer），由於美國前財長薩默思（Lawrence Summers）、歐洲央行前主席德拉吉（Mario Draghi）與前聯準會主席柏南克（Ben Bernanke）皆為費雪徒弟，外界觀察，他不但符合日本首相岸田接軌世界金融的目標人選，更可望發揮產官學界的豐沛人脈，做出貼近社會脈動的決策。

他須面對的課題，包括：如何順利終結負利率，並且避免升息後引發一連串的景氣惡化風險，並且要維持日銀的中立性等艱難考驗。日本是世界第三大經濟體，且日股在外資大量湧進下，續創新高，外界都在等著看，日本社會經濟如何再創新猷。

由於1990年代初期泡沫經濟破裂以來，日本薪資水準已停滯約30年，但勞動力短缺，物價上漲及日圓疲軟，均讓企業收益大增，也造成國內通膨壓力。今年3月的春鬥（主要工會薪資談判），由豐田汽車率先接受工會大幅加薪要求，被視為重要風向球，而日本企業也陸續公告，平均加薪幅度為4至6％。

重申2%通膨目標承諾

對比日銀前總裁黑田東彥在任時，因贊同安倍經濟學而順利出線，有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的支持，因此實施量化寬鬆暢通無阻，植田相對在日本政界較為孤立，然而黑田十年任期內，唯獨最後一年終於等到邁入通膨，雖主因仍與疫情和俄烏戰爭造成的原物料上漲密切相關，但仍為植田打下基底。

黑田東彥順利下崗後，從此不再回歸全職，但他仍有遺憾，那就是無法實現讓日本長期處於穩定的2%物價，接棒的72歲植田和男上台一鞠躬後，隨即面臨承先啟後的課題，這也是植田上任後，面臨的第一個課題。

植田曾在1998年4月起，在日銀擔任了7年的審議委員，參與過零利率政策和量化貨幣寬鬆政策的引入，而他最著名的代表作為「時間軸理論」，該政策推動未來短期利率的市場「預期」，使中長期利率順利下降。

去年4月，日銀宣布，將繼續維持零利率政策，直至通縮擔憂消除，並提出「時間軸效應」，表示透過時間影響市場，貨幣寬鬆可能會發揮作用，就被視為植田獨有的經濟學反映在實際貨幣政策中的案例。

植田上任時曾宣示：「我是受命接任日銀總裁的植田。我研究貨幣政策多年，曾任審議委員參與政策管理及中央銀行實務操作，我將會藉此經驗，在理論與實踐上盡一切努力，完成實現物價穩定的使命。」他重申其對2%通膨目標的承諾。

日銀前總裁白川方明則主張，日本財政真正的問題其實並非通縮，而是快速進展的少子高齡化問題。再者，惡化的貿易條件，以及終生雇用制造成企業及IT產業競爭力下滑等因素，亦導致潛在經濟成長長期疲弱不振；日本經濟最大挑戰是如何維持可持續性的成長，關鍵則是如何提高生產力，以帶動實質薪資持續成長。

只不過，恐怕植田和男任內面臨的挑戰還不止這些，在全球高利率環境的轉變及夾雜下，還包括金融數位化的進展、氣候變遷問題等，至少，他已經邁開了第一步。

日圓貶值、日股後市眾所矚目

由於植男和男不斷重申「將緩慢而穩定地推動金融正常化」，加上美國降息時機點不斷推遲，導致美元走強，日圓持續貶值，3月下旬美元/日圓匯率甚至暫時觸及151.975日圓，約34年來的最低日圓水準，日本央行官員更甚至出面痛斥炒幣者，表態必要時不排除出手干預，因此此時若要把握便宜甜甜日圓價，必須得抓緊時機、分批換匯避免風險。

至於投資人最關心的股市，台新金首席經濟學家李鎮宇直言，「日本股市不會在這麼便宜的時候泡沫！」因目前的本益比實在太低。而不少機構專家也指出，若推演日本股市在今年3月所陸續經歷的風險，包括美股大跌，春鬥工會要求調漲薪、負利率政策終結等訊息，幾乎已經利空出盡，目前只待震盪告一段落後，若站穩四萬點，便可期待後市。

PIMCO研究團隊則指出，日本央行決定雖在預期中，但仍具有重大意義；它代表央行對其負利率、殖利率曲線控制及量化質化寬鬆政策有信心：日本央行的會前溝通強調了其將維持寬鬆的政策立場，包括繼續購買政府公債。這種謹慎的升息策略，目的是在管理債券殖利率揚升的同時避免市場混亂。

加上國內的大型金融機構則認為，日銀今年仍可能再升息一次到兩次，基準利率約莫來到0.3～0.45%，搭配後續美國聯準會降息3碼，美日之間的利差仍高達350至375個基本點，不至於撼動弱勢日圓及日股長多格局。

總體而言，加碼日本的投資人毋須太過擔心，目前大多數金融機構仍認為日股相當具有潛力，此外日本債市也會開始正常化，提供更高的風險溢酬和適度的較高殖利率。

（本文出自2024.04.08《遠見》網站，未經同意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