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股創34年新高 能否走出失落的30年仍要看「這一點」

儘管能登半島的強震慟失200餘條人命，日本股市卻正企圖重返榮耀，甚至是全世界表現最好的股市之一，總市值躍升亞洲第一。

2024年1月9日，日經225指數收盤上漲1.16％，來到33763.18點，創下自1989年日本經濟泡沫破滅以來的最高水準。兩天後，這個紀錄再度被打破，日經225指數再度收漲1.5％，報35577.11點。回顧歷史，如此風光的表現已是34年前——日本股市在1989年攀上38957.44點的歷史巔峰——自此之後數年一路下跌。

日股總市值則是搭火箭似地躍升至6.32兆美元（約台幣197兆元），排名亞洲股市第一。日經225在2023年的成長幅度亦擠進世界前三名，漲幅達到28.24％，位列第二，僅次於美股那斯達克的44.22％。

綜合各國分析師的觀察，日股「突飛猛進」有以下原因：日本企業在公司治理上成就卓越，以及日圓大幅走弱。或許，股神巴菲特（Warren Buffett）覺得日本股票實在太過便宜、增持日本五大商社股票，也助攻了一回。

日本企業改善獲利，變身「可親近的股票」

《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和日本三井住友信托银行等機構不約而同指出，日本政府所啟動的公司治理成效顯著，企業獲利因此改善，是助推日本股市的主要因素之一。最具代表性的是，東京證券交易所於2023年3月敦促掛牌上市企業進行改革，特別是那些PBR（股價淨值比）跌破1倍的「低於解散價值」企業，強烈要求加以改善。

根據施羅德日本信託（Schroder Japan Trust）的統計，截至2023年5月，日本股市有超過一半、53.2％的上市公司，股價淨值比皆低於1。這是一個相當可怕的數字，堪稱世界罕見，反映出國際投資人對於日本公司未來的盈利能力和成長潛力缺乏信心。也難怪東證所會進一步要求這些公司提升公司治理，回購公司股票，投入研發和培養人才，以提振長期被低估的企業價值。

後續發展如何呢？施羅德日本信託股票投資團隊基金經理人竹爪正樹（Masaki Taketsume）公開「證實」，許多日本企業已做出回應，宣布增加股息和回購股票。

AVI日本機會信託（AJOT）經理鮑恩弗倫德（Joe Bauernfreund）也同意，出於公司治理和管理法規的要求，日本出現了一些非常積極的結構性變化，這意味著企業「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加努力地為股東提供回報」。反應在財務會計年度上，日本企業宣布股票買回的金額創下歷史新高，大幅超越過去兩年。其中，獨立董事比例高達三分之一的企業數量，從2018年的34％增加到2022年的95％，顯示許多日本企業十分重視東京證券交易所的呼籲，致力於增加對股東的回報。

另一方面，許多日本企業選擇砍掉虧損部門，重新聚焦有競爭優勢的事業，也改變了獲利體質。

隨著企業開始採取實際行動，可想而知，投資者的興趣亦隨之增加。豐田股價便曾一度上漲27％，本田則是上漲50％。

日圓貶值，為何日股因此看漲？

比起公司治理，資本市場更加關注日本央行將何時開始貨幣政策轉向？因為極端鴿派的日本央行，是日本股市在2023年上漲的關鍵驅動力之一。

走出通縮，向來是前首相安倍晉三和現任首相岸田文雄拯救日本經濟的利器。在全球主要央行都邁向升息的路上，只有日本央行反其道而行，仍然維持低利率政策，導致日圓不斷貶值，最終也戰勝了持續了30年的通縮。

日圓疲軟，無疑大大提升了日本企業的出口競爭力，對於汽車大廠如豐田、本田，電子產品如索尼、任天堂、佳能等以出口為大宗的重量級公司尤其重要。

國際觀光客也被便宜日圓吸引，紛紛回歸，日本的觀光旅遊與服務業同一時間彷彿服下大力丸，業績長紅，這些利多便體現於日股的強勁表現。

但貨幣寬鬆政策還是有終結的一天，像是日本《共同社》便報導，許多市場人士預測日本央行將在2024年4月解除負利率政策。

一個有趣的觀點是，日圓若是升值，2024年的日本股市走勢就要看散戶投資者會否回歸？大陸《第一財經》引用專家說法認為，日本一些散戶其實是美股愛好者，若是美元走強，反觀日圓卻漸升，部分散戶的資金流或有可能回流至日本國內股市。

失落的30年如何「不再失落」？

不過，資本市場向來變換多端，對照日本經濟實體面的「中規中矩」，股市的熱絡會不會只是一種「迴光返照」？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此前的一份預測報告顯示，按美元計算，2023年日本的名目GDP將被德國超越，從世界第三跌至第四。此言一出，頓時引發強烈關注。

再根據日本政府公布的核算報告，2022年日本名目GDP經換算後為4.26兆美元，比前一年減少約7700億美元，在全球經濟中所占比重下滑至4.2％，創下自1980年以來的最低水準。

缺乏活力，正是日本經濟「失落的30年」的一大特徵。

2023年12月20日從東證所下市的東芝（Toshiba），隕落得既令人震撼又感到悲傷，這家曾造出日本第一台電視機、全球第一台筆電的電子大亨，由於內外部原因，導致公司長期經營困難，黯然結束了74年的上市歷史。

幸虧還是有些好消息。結束通縮後的2023年8月，日本實質GDP已連續第三個季度正成長。

日本的房子確實也比之前好賣了。據《日本經濟新聞》報導，首都東京23區新住宅樓每套房的平均價格已經突破1億日圓（約台幣2100萬元），上漲大約60％。

上述種種看似轉好的GDP、CPI、房價等數據，或許在某些人眼裡已經有了長遠的判定意義，但對於另外某些人來說，基本面的說服力似乎還不夠。

不少分析師研判，拯救日本經濟出泥淖，法寶還是要看工資有沒有上漲。

「目前日本不再面臨通縮的下行螺旋，而是進入企業投資、薪資增長和消費者支出皆持續增加的階段，」竹爪正樹指出，對消費者來說，最大的挑戰來自於薪資上漲是否能跟上通膨的速度，否則購買力將受到侵蝕。

無論日本經濟能否「不再失落」，先觀察是否有多家企業承諾加薪，便可一窺日企對於經濟前景的信心，進而判斷未來是否榮景可期。長期的結構性變好，才能為日本經濟帶來令人鼓舞的未來。

（本文出自2024.01.15《遠見》網站，未經同意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