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變《楚門的世界》怎麼賺？夫婦直播500小時人生引熱議

直播主打開鏡頭就能海賺的榮景不再，TikTok的不間斷直播趨勢，已由亞洲吹至歐美，直播主不惜忍受隱私遭監看的窺視感，賺取更高報酬，據專家指出，不間斷作法可為直播主每週獲得最高5萬美元收入。到底怎麼賺？此外，未來直播主又要靠什麼猛藥維持收入？

哈梅茲夫婦（Jetty Jamez和Autumn Raynn）在TikTok上進行全天候不間斷直播（24∕7 Livestream）已逾三週，在這段超過500小時的直播裡，這對年輕夫妻居住的公寓，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觀看他們直播的人數卻急遽增加。

為延續這股直播熱潮，他們先後添購新的iPad和iPhone，目前家中有九台攝影鏡頭同時對著他們，包括臥室和客廳，其中，臥室有一台攝影機利用膠帶固定在天花板，從床的上方凝視夫妻生活，甚至連馬桶上方，也有一台攝影機。

如果他們離家外出，鏡頭也會帶著觀眾一起走，在直播的九宮格畫面中，包含攝影機的所有角度，隨時有數千人觀看，並評論這對夫婦的行為，根據最新統計，追蹤哈梅茲夫婦的TikTok用戶已超過200萬。

全天候直播已是日常

直播中，哈梅茲夫婦以夫妻互動的方式入鏡，同時也挑選部分觀眾的評論來客製化影片，予以回應，或是在直播中念出這些評論。從不斷湧入的評論中發現，觀眾們搜索各種攝影鏡頭的角度，尋找這對夫妻或他們的貓身在何處，談論直播中發生的事情。

哈梅茲夫婦看似無窮無盡的直播，只是TikTok直播平台上眾多內容之一，每個直播主為吸引更多眼球，各自都有花招。有的模仿NPC（Non-Player Character, 非玩家角色），有的表演「特技」，例如，吞生雞蛋、倉鼠在音樂伴奏下狂奔，更有直播主為了報酬只是睡覺，或是「不睡覺」。

這是場無窮無盡的娛樂大秀，綜合平凡及怪奇的遊行，觀眾留下評論或贈與禮物，也成為這場大秀的一部分，如同對電腦遊戲裡的虛擬角色下達指令一般。對部分人來說，承受網路世界對自己的一舉一動、言談和身體部位進行評論，是一種特殊的恐怖體驗，尤其當看見「需要幫助的話，眨兩下眼睛」這種這麼「貼身」的評論時。

但這樣的直播背後，存在金錢動機，還能在不需任何特殊技能的情況下成名，說穿了，就是美國好萊塢電影《楚門的世界》（The Truman Show）平民版，完全不需要專業的製片、編劇，簡單設定家中電腦即可完成。

哈梅茲夫婦對媒體專訪沒興趣，只願意透過自己的直播頻道發聲，他們認為全天候不間斷直播並不過分，「只是在向大家展示現實」。

TikTok直播主工時無限延長

全天候不間斷直播早已不是新鮮事。根據日本東京大學（University of Tokyo）研究員季茉（Franziska Zimmer）的觀察，不間斷直播的趨勢，自2017年便在社群直播平台上存在，某位Twitch直播主的直播，甚至自2021年11月至今，仍在不間斷進行。

然而，TikTok持續變動的演算法和直播功能，正讓全球更多直播主播，延長讓自己生活呈現在觀眾面前的時間，讓全天候不間斷直播的趨勢達到高峰。

季茉對《Wired》表示，全天候不間斷直播在亞洲已盛行許久，但現在這股風潮也吹至美國、歐洲。對直播主來說，不間斷直播意味不間斷工作，TikTok也認為，推出不間斷直播的服務，是為了增加觀眾看見直播主的機會，提高直播主的收入。

網路行銷平台Captiv8共同創辦人兼執行長沙布拉曼尼亞（Krishna Subramanian）接受《Wired》訪問時提醒，全球觀眾及直播主對不間斷直播的關注度正急遽增加，大家沉迷觀看正在發生的事情。他認為，除了直播主可與追蹤者建立不同類型的情感連結，直播主每週可獲得5000到5萬美元不等的收入。

值得注意的是，TikTok直播主無法直接利用應用程式接受觀眾的「錢」，必須透過「直播贈禮功能」（live gifting feature）：觀眾先購買TikTok代幣，使用這些代幣購買要送給直播主們的禮物，若禮物累積到某個等級，TikTok會授予「鑽石」，這時，鑽石才可以兌換現金。

根據TikTok的支付設定，1美元可買入65個代幣，低門檻的禮物，包括一朵很快就會消失的玫瑰花（圖案）等，部分直播主的鐵粉願意砸重金，送價值更高的禮物。

TikTok類似這樣的小額交易正急速增加，行動市場趨勢公司Data.ai發布的報告結果顯示，2023年1月，全球用戶在TikTok上購買禮物的總額達到60億美元，經濟規模令人無法小覷。

只為不間斷直播的意外趣味？

無獨有偶，全球社群平台都積極推出贈禮功能，Reddit在9月25日宣布推出「Reddit Gold」計畫，鼓勵用戶購買「金色按讚」（golden upvote），讓直播主可利用收到的「讚」兌換現金。

對此，德國杜塞朵夫大學（Heinrich Heine University Düsseldorf）研究員瑟蓓（Katrin Scheibe）認為，在這些不間斷直播中，所有的未知、突發，都是讓觀賞變有趣的推手，直播可能發生任何事，或是根本什麼事都沒發生，吸引觀眾的不僅是直播內容，更是因為新奇。但瑟蓓也強調，部分觀眾看直播就可滿足對歸屬感的需求。

與網紅和名人建立的虛擬社交關係，在21世紀很常見，觀賞不間斷直播內容帶來的親密性，加上贈禮的互動，會更加強雙方關係。但對人們來說，犧牲生活隱私獲得金錢和名譽的代價是什麼？可能帶來的心理壓力是否真能承受？

對此，季茉認為，直播主與觀眾建立的強烈關係，是虛假的，長時間直播也會對雙方造成壓力，這種必須維持「總是上線」的心態，更會導致雙方精疲力盡，更別提觀眾負面、騷擾性的評論，對直播主心理有何影響。

美國康奈爾大學（Cornell University）的傳播學教授妲菲（Brooke Erin Duffy）警告，全球許多網紅和直播主對於「離開的焦慮感」（angst about stepping away）普遍不自知，直播主們為了維持不掉粉，不得不持續利用新的方法來與觀眾互動、娛樂，包括直播中危及生命的冒險。

只是，直播主們能為觀眾提供多大程度的參與？一旦不間斷直播都已無法滿足觀眾時，直播主與觀眾能否承受新一帖猛藥的代價？

（本文出自2023.10.4《遠見》網站，未經同意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