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副 ‧ 為你朗讀72】焦桐／急行軍

急行軍

焦桐

我恐怕掉隊了，路途上

剩下自己，往事和

磨破的襯衫領，暮色

依戀著山巒，潮水不捨

晝夜，巨型電塔向前延伸

夢境慢下了動作──火車

尖叫著輾壓鐵軌，

槍管一直搧鋼盔耳光，

鞋的牙齒緊咬著

公路的舌頭──

一直想要說的話找不到

開場白，背著城市

好像路程才剛展開

就需要補鞋匠，彌補

來不及的追憶來不及

為過去關燈，

思念般走夜路，匆忙

向前，中年的碎石路

需要痠痛貼布。我恐怕

追也追不上了……

●說詩

部隊移防小金門時經常夜行軍，半夜吃過鹹粥即出發，繞全島一圈，走到拂曉。比較累的是有一次急行軍，全副武裝疾行20公里，磨破皮的雙腳腫疼不堪。那次急行軍彷彿是一種隱喻。

我後來才明白自己跟一切體制都格格不入，資質欠佳又啟迪甚遲，求學的路程乃跌跌撞撞。當年考不上大學已轉化成長期的自卑；退役後勉強考上最後一個志願，女友、同窗皆已大學畢業，特別感受歲月催逼的壓力，常自覺是一隻疲憊不堪的老狗，氣喘著，拖著剩下的力氣在追趕同儕。

（本專欄每星期六上線，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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