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眼看電影‧新專欄登場】張嘉真／妹力四射之前

文／張嘉真

妹，是妹妹、學妹、笨妹，是比你小一點的女生。

但我們的用法是「這個好妹喔」。

妹作為形容詞，不只是修辭，是一種生活態度、一個自我實現的預言。

妹像美國棉或培樂多，穿起來柔軟親膚，捏起來可塑性強，初見之時很難直接說出類型，只覺得眼熟，但如果放出歷代美國棉的代言歌曲，就會立刻暸然於心，沒錯，就是它。

妹最常笑瞇瞇的點頭附和你的意見，在戲院對煽情的商業愛情片繳械投降，被女性電影中精準的情感描繪打的落花流水，但你問妹，這部片哪裡好看？妹會下意識為難地說，這很妹耶。言下之意不是電影不夠好，讓人不知從何分享，而是她不夠好，令自己赧於啟齒。

我會想，可能只有我22歲還在追求「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的愛情，可能只有我的女性主義靈魂不夠強悍所以不能一眼看穿銀幕裡的父權陰影，可能只有我還沒有長大所以總是為了母女過於鋒利的齟齬徬徨得不知所措只想請她們和氣生財。

最後我往往以「妹」一言以蔽之。

但妹不只內縮，也外放。

三姑六婆加一個妹等於十全十美，我還是好愛講話。看到好看的東西就想跟別人說。

我想要叨叨絮絮的分享，從評論拆分出感受，把說教約分成說笑，大方承認我的眼界如此狹隘，想做到的事這麼普通。我想跟各位看完電影會總會太傾情痛哭、無法自拔的妹們說聲哈囉。

我想把我一廂情願的吁嗟，用受過國民義務教育的詞彙整理成一個走向妹的通道。

這些電影其實也可以說就是女性議題的電影，但我總是忍不住用陰性特質裡令我厭煩的部分詮釋它們：太情緒化的，既想被當作寶寶或是少女呵護的，又想要被承認是有主體性的。它們是我的一部份，我丟不掉，也無法把它們變得偉大，我只能用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方式說，欸欸我也喜歡看那些有點商業、有點不藝術、哭了有點丟臉，但我都哭到很像有人踢到我椅背的電影，來召喚更多把自己埋藏起來的妹，化零為整。

當編輯跟我說用「妹」好像是一種標籤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好迷戀刻板印象。那讓我知道我在哪裡，我要怎麼施力，把它變成我的。

●2022新專欄登場：張嘉真，1999年生，高雄人，曾出版短篇小說集《玻璃彈珠都是貓的眼睛》（三采文化），想要叨叨絮絮的分享，從評論拆分出感受，把說教約分成說笑，以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方式說女性議題電影中的美麗與哀愁。更多內容，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