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愛改編】利米／殘缺的人，美好的愛：《嫌疑犯Ｘ的獻身》

●專欄「原著愛改編」：利米，讀創故事駐站原創作家。是個不忠貞的原著黨員，對原作有愛、對改編亦不排斥的女孩。本專欄旨在介紹由原著文本改編的影劇作品，沒有太嚴肅的分析（畢竟我除了不忠貞外，更是不怎麼專業），只有個人心得的分享，期待提供讀者閱聽新視角。每月刊出2篇，敬請期待。

文／利米

抽絲剝繭《嫌疑犯Ｘ的獻身》

　　理性的詭計，結合不理性的愛情，是否能寫出完美的殺人公式？而它，又該用什麼方法求證？

　　東野圭吾的《嫌疑犯Ｘ的獻身》出版於2005年，並分別在2008、2012和2017年由日、韓、中改編成電影版。日版的還原度（據稱）最高，可惜我上窮碧落下黃泉都找不到片源，至於中版改編後則略顯尷尬（諸如「科學家若喜歡洗杯子，就不會發現青黴素」的謎之發言。）因此今天跟大家分享的，是原著跟韓版的比較心得。

　　《嫌疑犯Ｘ的獻身》是《偵探伽利略》的系列作，但相較前兩部，本書的真·男主並非湯川學，而是和他旗鼓相當的對手，數學天才石神哲哉。猶記兩人重逢時，石神聊及數學界著名的懸賞問題：「對於一個數學問題，到底是自己想出答案簡單，還是驗證別人的答案是否正確更簡單？（註1）」隨著案情進展，湯川學漸漸明白，即使警方破解了圈套，除非他能驗證石神給的「正解」是錯的，否則一切的真相，仍留在那道沉默的背影中。然而，若故事僅止步於天才的較量，又怎能奪得當年的直木賞？事實上，本書核心並非破解詭計，而是埋藏詭計之下的深沉愛意（畢竟命案屍體生死相許，才是中年大叔寫的純愛小說。）石神犯案的動機，是為了捍衛他所珍惜的信念──儘管在外人看來，石神對花岡母女的愛，是他謀殺公式的唯一缺陷，可若非這份愛，方程式的X終將失去意義，結尾反轉的震撼，也不會這般直擊人心。

　　冷靜的詭計與濃烈的深情，使得原著自帶張力，亦使它成了影視化的好材料。在韓版電影中，最大的調整，莫過於將「副教授湯川學」和「刑警草薙」融合成全新的「趙刑警」，讓他跟「高中同學金石固」鬥智鬥勇。這樣的更動，讓敘事節奏變明快，在我看來是成功的改編。而就案情發展來說，《嫌疑犯X》整體則忠於原著，即使如此，導演仍透過角色，發表不少個人意見－－像是藉金石固的口，質問原著的湯川學：「就算你解開這道題，沒人會因此而幸福。（註2）」而當趙刑警在劇末問出類似湯川學的那句「你怎麼拿這麼聰明的頭腦幹這種事（註3）」時，金石固當場不假思索答道：

　　「這不是我的頭腦，是我的心。（註4）」

　　除此之外，電影也將部分艱澀的觀念，微調得更通俗易懂。例如原著中的「黎曼猜想」（一個我查完了依舊不懂的假設）被改成「哥德巴赫猜想」（所有比2大的偶數都是兩個質數的和，是否瞬間親切許多。）又例如，原著中的石神用賽車解釋學微積分的必要（為什麼要逼高中生學微積分？！）電影則透過音樂解釋三角函數的美妙（頓時覺得回到現實）。再例如，湯川學稱石神為「艾狄胥的信徒」，但趙刑警卻叫石固「嗑藥的畢達哥拉斯」──此外，身為虐戀原產地斯密達，導演也增添「紫丁香（花語是初戀）」的意象，讓金石固嚥下苦澀的花瓣（傳說這將使伴侶永不分離），祝福他跟趙刑警永浴愛河（喂！）

　　話說回來，雖然韓、中兩部電影都不約而同讓角色問出：「設計一道誰都解不開的題目，和解開那個題目，哪個比較難？（註5）」但我始終覺得，東野圭吾創作的初衷，並非命題與解題，而是在思考，除了完美外，真正值得追求的是什麼？石神哲哉窮極一生投入數學，企圖得出最優美的定理，但，他卻在平凡的花岡母女身上，找到了最美麗的解答──因為她們，他的存在重新得證，原來「人有時候好好活著，就足以拯救他人。（註6）」

　　殘缺的人，也能給出美好的愛。活著，無法被完美所完成，只有活著，才可以完成活著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