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庭《平凡的朝聖者之路》:一個麻瓜的通靈日記

《平凡的朝聖者之路》(圖/聯合文學出版社提供)
《平凡的朝聖者之路》(圖/聯合文學出版社提供)

文/陳逸庭

【Day 3──2019 / 05 / 13】

關於祖先是這樣的。大概從2017 年末開始,我只要碰到我的左眉就會有種疼痛感,而且是很輕很輕的碰,右邊的眉毛卻完全不會有這個狀況。拍攝了《看不見的台灣》後,對於許多無法解釋的現象難免會聯想到其他維度的世界。但是在探討看不見的世界之前,看醫生也是很重要的。恰巧在我同梯台大阮經天的婚宴上,有另一個同梯是當醫生的,就向他詢問。小伍醫師幫我觸診後:「你這個喔,沒什麼特別的狀況啊,你是不是壓力很大,或是沒有好好睡覺。」那陣子我是睡得滿多的,也沒什麼事,壓力就不好說,不過我也不覺得是壓力的關係。原本還懷疑是不是神經有問題,總之沒什麼事就好,不過也因為這樣,讓我對這個眉毛的狀況越來越疑惑。

有一次,在拍攝大寶導演的紀錄片《麻瓜通靈日記》後,我們在附近的咖啡廳閒聊。我趁著這個機會,問了一下傳訊人A 有關眉毛的事情。傳訊人A 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請大寶來試試。大寶原本也是個麻瓜,因為拍攝這部片的關係,後來也能夠打開管道感受不同維度的世界,她連結的能量體是來自六次元的高靈「分多奇。」

「我感覺好像一個仙人的形象,騎著一匹馬,古時候在敦煌那種。他好像要教你一個什麼東西。」大寶說。原來,我的眉毛住了位仙人,還自帶一匹馬,要教我什麼,直到現在我還不太清楚,或許因為也還沒學會。當時想,你要住,我有同意嗎?還是又是出生前的靈魂約定什麼的。總之,那時對我來說,仙人存在的意義,就是讓我的眉毛會痛而已。

後來有一次去花蓮上課,上課的內容有部分是需要大家畫畫。課餘大家認真的互相出題練習,畫著畫著,眾人發現柯姓友人的畫十分藝術,不論是物理層面還是精神層面。於是有人起鬨說:「不然妳畫一下大家的高靈好了。」雖然開玩笑的成分居多,但眾人聽到也是充滿期待。柯姓友人:「怎麼可能畫得出來!」聽她這樣說,大家想說那大概也沒戲了。可是想不到不久後她的手卻動了起來:「好像是這樣這樣這樣。」一開始眾人多少還有點半信半疑,等到不少人被畫過以後,配上大寶跟分多奇表示都有畫到一些精髓。於是乎,一位靈性繪者就從那天誕生了。我趁著這個機會,請她幫我畫看看眉毛上的仙人,想知道長什麼樣。當靈性繪者幫我畫出我眉毛上的仙人後表示:「他能量上感覺比較像是你的祖先之類的。」原來,仙人不只是仙人,還是我的祖先,只是眉毛痛還是讓我有點困擾。而那天祖先被畫出來的樣子,就是後來天女用來感受祖先狀態的畫像。天女剛開始看到祖先的時候,祖先常常都是發出很低沈的聲音,然後非常非常疲累的感覺,說沒幾個字好像就沒氣了。我那時候都是想,祖先年紀大,累也是應該的,以至於後來去走路,才會這麼驚訝他竟然有別的狀態。

之後在出發沒多久前的一次聚會,我請幫我連線一下祖先,看看有什麼需要知道的。(麵包是《麻瓜通靈日記》的副導,也在後來可以感受不同維度。)麵包一連到眉毛上的能量,就發出很低沈的聲音說:「累~」,有一種背了很重很重的東西在爬坡的感覺,讓我總是想到薛西弗斯。看到祖先很累,隨時感覺要昇天的樣子,想說真是難為他了,同時也暗自懺悔我到底怎麼了。因為通常自身指導靈的狀況也反映了本人的現況,祖先會這樣,跟我是脫不了關係的。後來猜測祖先累的主要原因,很大部分是由於我過度使用頭腦,導致這個情況。關於過度使用頭腦這件事情,我到現在還是不太會解釋這個概念,但是當對有在接觸身心靈的人說:「你就是過度使用頭腦才會這樣。」通常都會造成有效攻擊,不過我知道我本人的確是這樣沒錯。而走朝聖者之路也就成為讓我能藉由大量的走路,能夠多面對自我與自我對話,從頭腦解放的契機。也怪不得後來出發祖先的狀態會轉換這麼大,等了我那麼久,總算行動了。

「那我眉毛痛是因為什麼?」

「你可以把你的眉毛想像成一個隧道,但是現在沒

通。每次痛就像在施工。等到哪天完成,這部份的能量也就通了。」

「那這個工程現在的進度大概是?」

「大概是30% 吧。」(我心想還真低……)

「那為什麼小瑜老師幫我作個案的時候也很容易痛。」

「你可以說我跟她比較投緣,或是頻率比較容易共振,可以加速你的工程。」

就在我聽完還在思考這些事的時候。「還有什麼事情嗎?」祖先用一種很慈祥但是又很喘的語氣問我。於是我又問了我右腳印記的事情。「這個不歸我負責,要我請你的另外一個指導靈來回答你嗎?」祖先果然慈祥,還會自己說要找另一個來。不過基於我還不太知道另一個是誰,我就謝謝祖先跟他說先不用,請他快去休息,免得老人家一直很累。有在座其他朋友表示,覺得另一個高靈很像是修士或是僧侶類的,我那時心中是隱隱認為,另一個指導靈感覺很嚴厲,出來大概會一直唸我,還是不要自找麻煩的好。我在中間還問了一下祖先是哪個朝代的人跟歷史上查得到嗎?可惜只得到宋朝人的答案,具體是誰是查不到的,不然真想知道會是什麼樣的人。

「每天都想丟東西!」這是我在路上第三天留下的心得。昨天雖然沒有像第一天的上升程度那麼大,但加上背包的重量,一直上上下下也還是負荷很大。這兩天下來,覺得天氣不好頂多也是小雨,背包裡可以捐獻來減輕重量的想了想也就雨褲跟筆記本了,於是就在今天早上毅然決然地把雨褲跟筆記本捐在庇護所再上路。另外也試著早一點出發,前兩天出門時天都已經亮了,通常下午就結束行程,這樣都是天亮時在走,體驗不到夜晚的感覺,因此決定早一點出發看看。早點走天氣涼涼的也比較舒服,可以減少疲勞感。要離開時,看到Timo 還在睡,想必是昨天喝多了起不來,原本有想要不要再等一下,最後還是決定照著自己的步調先走,期望還會再碰到他。

我拿出士力架當早餐,邊吃邊開始今天的旅程。大概是比較早出門的緣故,路上沒遇到什麼朝聖者。偶然看了一下天空,不知道這附近是不是有機場,天上的雲像是噴射機造出來的,很多一條條長型的樣子。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從小徑接到公路旁,突然看到旁邊出現標有潘普洛納(Pamplona)的指標,看到這種比較標誌性的地名不免振奮了一下,不然常常也不太知道自己走到哪。順著黃色箭頭繼續前進,前方出現了一個分歧點,一邊往上,一邊往下。雖然不是很想往上,但感覺山上的風景比較好,加上上面有一個附設的庇護所,昨天就有點好奇,但覺得走不到就放棄前往,現在既然遇到了就決定上去看看。

穿越公路,往上走一小段就到達教堂了,一進入教堂,裡面的修女看到我,問了我從哪裡來,回答台灣後,修女很快地就拿了中文的福音給我,並且跟我說,如果我想的話可以上樓去敲鐘。難得有這種體驗怎麼能放過,我馬上就轉身上樓。上去的階梯跟之前上百花大教堂的很像,小小窄窄旋轉往上,石頭搭建的教堂,在往上移動時感受著它的質感,像是用手經歷了這教堂的歷史。樓上放了兩個鐘,空間不是太大,我輕輕地敲了幾次,跟著鐘聲做了幾個深呼吸,同時感受風的流動,內心充滿了平靜。在上面待一陣子後,精神好了不少,特地上來果然有好事。下來後,修女熱情的邀請我晚上可以坐車回來參加彌撒,我雖然有些心動,但是不知道接下來是什麼情況,也不太想走回頭路,就笑笑跟她告別。

「You made it! You made it!」走出教堂沒多久,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跟我打招呼,仔細一看,原來是第一天遇到的瑞典朝聖者Alice,她昨天就住在這間庇護所。前面幾次遇到Alice 的時候,她都會在我們短短相遇間不停跟我說這句話,讓我感覺被激勵以及肯定。那時候總是覺得這也沒什麼太值得稱讚的,大家都可以做到啊,但是後來回過頭看,我的確是值得這個稱讚,我從很遠的地方經過一番功夫來到這裡,是值得大方接受別人或是自己的祝福與肯定。或許跟從小教育有關,教我要保持謙虛,卻很少教我學習接受別人或自己的肯定,不知不覺對於各種肯定變成一種下意識的閃躲,反而變成不懂得好好肯定自己,久了變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麼好,還容易自我懷疑。Alice 跟我分享了昨天住庇護所的朝聖者們一起彌撒的體驗,裡面的志工在晚上還帶她們做瑜珈,是個很愉快的一晚,直說我昨天沒來太可惜了。我當下也覺得要是昨天有來就好了,感覺很好玩。之後的路上遇到柏毅,跟他分享這件事,柏毅很直接地說他覺得昨天那樣就很好,沒什麼好羨慕的,我才驚覺,自己竟然忽略自己擁有的那個美好的夜晚,反而去羨慕別人,真不應該。

告別Alice 先行一步,途經一個擺在路邊荒廢房子裡的攤販,老闆在攤位上還放了張他跟《THE WAY》主角的合照,不想一直吃士力架的我買了個香蕉補充能量就繼續走了。這時太陽也已經升起,路旁看到有位朝聖者在草地中跪坐,整個人沐浴在光中作瑜珈,閃閃發亮,我怕打擾他就輕輕地從後方快速經過,想著他底下的草堆躺起來應該很舒服。過不久,又看到遠方的山坡上有一整片金黃色熠熠奪目,非常漂亮,後來才知道那是油菜花田。就這樣再次上上下下一陣子,眼前又出現一座石橋,過石橋後,旁邊有座小教堂,進去參觀時看到有對夫妻正在聖像前流淚,不好意思打擾,只能默默在旁祝福。之前就聽說在這條路上會讓人流淚,看來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如果流淚的話會是在什麼樣的情境下。

過教堂後四周慢慢出現比較現代化的建築,往前不久又看到一座教堂,規模比剛剛的大了好幾倍,進去時他們的彌撒剛結束,暗自覺得可惜,錯過在這聽到聖歌的機會。從教堂出來後,我隨手記錄教堂的外觀,當我往上拍時,發現天空出現形狀很特殊的雲,像是一個大大的十字架,也很像一把長劍。我看著這個奇妙的雲朵,猜想是不是跟早上一樣是飛機造成的,或者是誰來了。

在城市裡遇到好久不見的斑馬線,沒多餘的體力加快腳步通過,安全起見想說讓車先通過,沒想到這裡的車遇到斑馬線一定會停下來,而且都會禮讓行人先走,遇到好幾次都不習慣,尤其車開向斑馬線時,總是下意識的會停下自己的腳步,停下後又發現駕駛在等我通過,來來回回幾次真是疲憊。前兩天還遠離塵囂,現在回到城市真是不太適應,加上走了那麼久,也搞不懂自己走到哪,有一種迷失的感覺。我疲累地沿著貝殼前進,忽然遠遠的又看到Alice,我以為她已經走很遠了,沒想到在這遇到。Alice 說她離開庇護所後就迷路了,走到河邊去,前面已經花太多時間,現在要加點速了,等會路上見。一說完就看她大步邁進,我實在跟不上她,就看她在我眼前慢慢消失。原本想說都巧遇這麼多次了,應該還會再遇到吧,卻沒想到那就是我在路上最後一次看到她。順著Alice 離去的方向慢慢前行,感到體力跟意志都快到極限了,每一步都讓我有點痛苦。就在這時,一座古城牆出現在我面前,我沿著城牆,一步步往前,精神也一點點恢復。到了城門,看到用來操控城門的齒輪及鍊子等裝置還保存的很好,不禁想起那些歐洲中古世紀的電影,能身入其境有種莫名的感動。穿越城門以後,看到旁邊的標示,才知道原來我已經到了潘普洛納(Pamplona),一個以奔牛節聞名的地方。昨天晚餐時,Simon 跟Timo 他們就打算到了潘普洛納後多待兩天,好好的party 一下。我進城以後,只覺得人好多,想快點離開,截然不同的想法,如實地反映了我們的差別。

順著大路走到了潘普洛納主教堂,我進去裡面參觀並略作休息。不久陸陸續續進來很多穿著正式的年輕人,又一會,祭台上也出現許多神職人員,看起來是有什麼儀式要進行的樣子。我觀察了一會,還是不知道是什麼,就靜靜地等著儀式開始。起初我以為是要進行彌撒,後來又覺得不太像,不懂西班牙文,實在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只希望等等可以在這樣的空間聽到聖歌就好了。很快幸運就降臨了,從祭台上傳來聖歌的聲音,奇妙的是,我原以為可以好好享受,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股莫名的悲傷隨著聖歌湧現,甚至悲傷到讓我想哭。等到歌一結束,悲傷感也跟著消失了。在我還想搞清楚剛剛那是為什麼的時候,儀式就結束了。我疑惑著剛剛的那股悲傷,一時也找不到答案,看來得留意下次會不會又出現一樣的狀況。

離開了教堂,在大街上馬上看到熟悉的面孔,是柏毅。看他只有一個人,大概也是出門時其他人還在睡吧。柏毅找了一家附近的bar 正要去吃午餐,看看時間,也是該吃飯了。我們在這邊的bar 主要是想試試它們的小點心,西班牙的大城都有所謂的tapas 或是叫pinchos,就是各式各樣的小餐點,價格不高也很好吃,搭配著啤酒,吃個兩三樣,很快就飽了。原本吃完還想去肉舖買伊比利火腿來吃,不過不知道怎麼處理就放棄了,後來想想真該買一點來試試,下次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了。吃飽後,我跟柏毅都不想待在城市,就決定繼續前行了。城市跟小鎮除了人數差距外,另外一個明顯感受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在小鎮如果遇到當地人,通常他們也都會跟我們這些朝聖者打招呼,但在城市就很少遇到,頓時有種城鄉落差的感覺。在離開潘普洛納前,我們還經過一個奇妙的蓋章地點,是在一所大學內。奇妙之處是當照著指標走到蓋章處時,蓋章地點是在建築物的背面,沒有可以進去的入口,只會看到窗戶,等接近窗戶,警衛才會從裡面探出頭來拿護照去蓋。原本覺得有趣想拍下來,不過可惜警衛不准。在這一路上有很多可以蓋章的點,庇護所、bar、教堂或是一些私人景點都有,每個章都各有特色,我沒有特地收集,主要還是蓋住宿的庇護所的章而已,怕要是為了收集會花很多時間,變成另一種困擾。

離開城市後,四周慢慢出現大片的綠色農田,閃耀著金黃色的油菜花田也點綴其中。當作物被風吹時,綠色及黃色的波浪不斷上下起伏,看著這些布滿視線範圍內一直延伸的浪,輕柔地不斷搖曳,想像自己在裡面,不斷被洗滌著,說不出的平靜跟療癒,也讓我想到了梵谷。出發前那陣子,身邊突然出現很多梵谷相關的資訊,由於實在是出現太頻繁,引起了我的好奇,想著是不是要提醒我什麼。就在一次的講座上,好像得到了這個答案。那天,主講人講述了很多梵谷的事蹟,但最讓我印象深刻是他在分析梵谷1889 年的自畫像時。他說一般對於梵谷的印象,通常都是感性或者天分為主,但是仔細看這幅畫,梵谷一定下了很大的苦心,經過不斷練習,才能畫出這樣一對左右幾乎一樣的眼睛,這沒有多次練習是不可能的。同時講座中也展示了很多他為同一幅畫所作的許多草稿,證明他除了有天分,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斷地努力精進。這一切讓我想到自己之前為了從製片工作換到攝影工作也掙扎了很久,那時雖然不想從事製片的工作已有一陣子,但一直怕自己沒有才能及天分去做攝影相關工作,總覺得那是需要天分才能做的。於是,在還沒有做任何嘗試跟努力之前,只不斷猶豫,自己阻止自己,卻忽略了在論及才華之前,自己到底有沒有經過足夠的練習跟努力,而不是只有白白空想。這幾年工作下來,時常還是會想自己到底有沒有才華,適不適合這個工作。直到有一天忽然覺得這件事跟以前面試要填自己專長很像,常常都會想半天不知道要寫什麼,總是在填一個自己覺得比較擅長的專長時,又會出現可是好像也沒比別人厲害的聲音,導致一直寫不下去。而這個沒比別人厲害的心態,似乎就是盲點的所在。其實當下只是要填代表自己的,是用於自我的比較,沒有要跟別人比,如果一直想著別人,只是給自己帶來困擾,重要的還是自己。當拿掉跟別人相比以後,我發現不管自己有沒有才華,我在這份工作的確得到了許多樂趣,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世界,而且我也能夠靠這份工作維生。另一方面,執著於才華這件事,某方面來說是有點投機心態的,要從對我來說相對容易的製片工作轉換到攝影工作,總是想可以一帆風順、一勞永逸,想著要是有才華就可以順順利利、快快樂樂,其實跟想不勞而獲差不了多少。要覺得一定會成功才肯去作,忽略了自己要先努力,更背離了為什麼想做這件事情的初衷。

《平凡的朝聖者之路》(圖/聯合文學出版社提供)

到達潘普洛納後的第一個小鎮時柏毅停了下來,看他打算留在這,我覺得還有時間,目前走的距離也還沒到我設定的基準,就跟他道別繼續走。途中遇到一對來自加拿大的母女檔Jean 和Tracy,Tracy 擔心媽媽自己來,就來陪媽媽也當作度假。打招呼後我才想到早上在公路旁我就有看到她們,只是一下就擦身而過。Jean 的背包上放了張男性的照片,我猜想是她的先生,但不好意思問,不知道是不是先生以前想走,但是一直沒成行,於是決定替他走,還是Jean 總算下定決心要走了,於是帶著先生一起出發。不論是哪個,對她一定都是意義重大,我邊走邊默默祝福她此行順利。

慢慢地前方又開始有了緩緩上坡,氣溫也不斷升高,加速了體能的消耗。幸好這一路還有黃綠色的浪跟風的支援,讓精神一直得到很好的補給。吹著風,看著山頂的風力發電機一步步往上,總算在三點多走到了半山腰的小鎮。整個鎮只有兩家庇護所,原本想去的沒開,只好稍稍折返回到接近入口處的庇護所。一進去,就遇到第一天的台灣三人小組,我有點訝異,我一直以為我走得比她們快,看來太看得起自己了。洗完澡後準備稍作休息,這時換成柏毅出現,他說後來發現原本要停的地方才走二十公里出頭,覺得有點短,就繼續走上來了。我們相約一起吃晚餐後,就各自行動了。我到一樓用iPad 查詢明天的路線,剛好三人小組的其中一人也在,她看到我用iPad,很驚訝的不斷勸我要先寄走,不然認為我一定走不完。我雖然不認為我會因此而走不完,但背負這重量三天下來也真是滿累的,也不常使用。當初只是擔心自己手機太舊,想有個備案,現在真是切身體驗到恐懼反映在重量上的痛苦。看來之後要找辦法,把一些物品先寄去格拉納達(Granada)放。傍晚時,我走到小鎮的入口附近,再去看看那些油菜花田,想把這個景象印入腦海,以免之後看不到了。

書名:《平凡的朝聖者之路》
作者:陳逸庭
出版社:聯合文學
出版社:2021年7月8日

今天的晚餐是在庇護所吃朝聖者套餐,選了牛排,依然不習慣這裡很硬的麵包。晚餐時,想到今天是母親節,我拿酒祝了在同一間庇護所的Jean 母親節快樂,希望她們一切順利。之後又拿禪卡跟柏毅交流,柏毅打算走完以後,去澳洲打工度假,想知道去澳洲會怎麼樣。他的其中一張牌出現了源頭,我告訴他可以放心去,但也要保持各種可能性,不要限制自己一定要做什麼工作,這個旅程只是開始,會導引他到他真正要去的,但卻不一定是他一開始就預設好的。

「人生即遍路。」出發前也有考慮去走四國遍路,這句話在查四國遍路的時候,常常會出現。我覺得也很適用在朝聖者之路上,常常邊走邊想著我的旅程和人生的關係。

累計77.75KM, 距離Santiago de Compostela 還有696.14KM。

●本文摘自 出版之《平凡的朝聖者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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