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癮社會:對酒精、甜食、電玩電視與購物的依賴

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告訴自己明天會更好。「明天肯定不一樣」。但這根本是狗屁……每天都一樣糟,根本就是惡性循環。我一點價值也沒有。朋友看起來都開開心心,我卻過得差強人意,跟他們之間感覺隔了一道牆。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看著別人過著我也能擁有的生活……我也應該擁有那種生活才對。──二○一四年網路貼文

肚裡的黑洞又出現了,那個洞不斷向我需索。它要的不是食物,而是一次碰觸、一次愛撫,這樣就夠了。不過看來今晚是得不到了,還是去吃東西吧……──二○一四年,網路聊天室「上癮」(I Have An Addiction)貼文

「老實講,我不覺得自己窮,也不覺得自己有錢。但只要我看上什麼東西,就一定得拿到手。」

圖/Pixab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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購物狂、酒鬼、工作狂、巧克力狂、性愛成癮、家電用品狂。能讓人上癮的東西根本無窮無盡。

很多人表示自己對最新的電玩或影集上癮了,有的人則酷愛培根、杯子蛋糕,或是怎麼睡都睡不夠。線上流行用語字典(Urban Dictionary)嗤之以鼻地指出「holic」這個字尾(意指「狂」或「癮」),「正確來說此字尾只能用來描述酒癮,但現在都被大肆濫用了。」不過很多人顯然樂於分享自己對某件事物過度癡迷的現象,當他們擁有或沉浸在那件事物中,就能暫時改善對自己以及對人生的感覺。

如我們所見,在貧富差距極大的社會中,要維持自尊與地位實在累人。不管最後結果是信心崩盤、被越演越烈的社會比較給擊敗,還是奮力維持出成功的表象、說服全世界自己過得很好(通常這種人的自我意識極為脆弱),在掙扎過程中累積的壓力,都會讓人更想獲得讓自己更愉快、輕鬆的事物,例如酒精、藥物、放縱大吃、「購物療法」等精神依靠。

許多人被永無止盡的焦慮感所困擾,但這種讓自己暫時喘口氣的應對方式非常不健康。

許多治療毒品或酒精成癮者的專業人士,認為不應該將其他行為描述為成癮或貼上成癮的標籤。不過我們在此套用心理學家布魯斯‧亞歷山大(Bruce Alexander)的定義,他最著名的研究是一系列稱為「老鼠樂園」(Rat Park)的實驗:實驗發現,被以群體為單位安置的老鼠,食用的鴉片類藥物比被單獨孤立的老鼠還少。亞歷山大認為這些藥物本身的特性(成癮性),只是「藥物問題」的一小部分;事實上成癮既是社會問題,也是個人問題。

亞歷山大在著作《成癮全球化:論精神世界的貧乏》(The Globalization of Addiction: A Study in Poverty of the Spirit)中,探討成癮現象的歷史,他認為成癮「是一種對任何事物的過度投入與追求,會對成癮者、社會,或是同時對兩者造成傷害。」這個定義相當廣泛,並將人們不斷重複、且對自己與他人造成傷害的各種行為定義為成癮。不過這個定義也讓我們能以社會為角度來思考成癮現象,反思為何現代人的成癮行為不斷增加,對越來越多事物感到無法自拔。

圖、文/時報出版《收入不平等:為何他人過得越好,我們越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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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自我

假如自由市場以及來自社群媒體毫不停歇的社會評價威脅,讓我們更難與他人維持心理整合、保有穩固的自我意識,就代表我們更需要獲得歸屬感以及被重視。佛羅里達州立大學心理系教授羅伊‧鮑邁斯特(Roy Baumeister)在一九九一年出版《逃離自我》(Escaping the Self),在書中點出人們是透過哪些方式來維持自我形象、以及呈現在他人面前的樣貌:

我們努力獲得好評價以及他人的認可:為了學習如何給人好印象,我們不斷參考相關書籍,選修相關課程;我們把根本還沒穿舊的衣服扔掉,不斷購入更新潮的服飾;我們勤奮努力,目的只是想找出能替自己辯護的理由,好在失敗或不幸降臨時把責任推給他人;大家甘願餓肚子,只為了看起來符合時尚產業的審美觀;與人談話或發表演說前,我們不斷預演,事後又不斷反思哪裡可能出了錯;我們接受整形手術,不斷打探別人的消息,進行自我比較;有人打擊我們的體面形象或優越感時,就捲起袖子和對方奮力一搏。

我們渴求合理的解釋,我們一直買雜誌來參考如何打扮得更迷人,如何在做愛時表現得更好,在職場上、玩樂或節食的時候都能成功順利,最好還能避免講出一些蠢話。維持自尊聽起來根本是一份全職工作!

與居高不下的「社會評價威脅」共存相當累人,不僅如此,我們還要努力經營自己在網路上的形象與身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鮑邁斯特在書中描述了這些事物或現象,會讓人們想逃離自我、不願再勞心費神在他人面前經營形象,大家不僅想擺脫一連串的痛苦災難、更想跳脫他人期望帶來的長期心理負擔。文藝復興前,群眾會試圖遵照標準或理想品行來行事;時至今日,我們心中掛念的事物越來越膚淺,大家只想滿足時下的審美觀,擁有群眾熱烈追捧的物品。

在我們被輕視、自覺一文不值、感到無能、被拒絕的時候,藥物、酒精、電玩與電視的花花世界、垃圾食物、購物療法甚至是賭博,就會像黑洞一樣將我們吸入,令人無法自拔。有些產品承諾能讓我們獲得期盼已久的身分形象,將消費者迷得團團轉。

不過這些活動與購物行為,只能讓人暫時擺脫長久背負的壓力與焦慮,其他什麼忙也幫不上。

以物質取代人際關係

具有「以物質取代人際關係」特色的成癮現象與強迫行為,早在一九八○年代末期就已出現。這個說法是由心理治療師克雷格‧納肯(Craig Nakken)所提出,並在記者達米安‧湯普森(Damian Thompson)的《癮頭》(The Fix)中多次出現。以物質取代人際關係的說法,指的是人們逐漸對手機、甜膩膩的杯子蛋糕、電玩遊戲、冰咖啡與線上購物上癮的現象。

湯普森在書中談到,駐紮在越南的美軍感到寂寞,他們身上背負極大壓力、而且過得提心吊膽,因此施打海洛因來讓自己放鬆。不過當他們安全回家、離開當初的環境後,全都戒掉毒癮了。對湯普森而言,現代社會的消費者具有上癮般的消費行為,「就像被派遣到越南的士兵一樣,感到迷惘、害怕,一直被各種令人上癮的事物迷惑,因為他們相信這些事物能讓現實更令人願意忍受。就算你沒病,也會染上各種癮,而且人人都是如此。」不過這個類比會讓人更感困擾,因為我們本來就「在家」了。

如果我們想逃離湯普森描述的毀滅性模式,就得了解為何貧富差距懸殊的社會,會讓人掉進上癮的黑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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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時報出版《收入不平等:為何他人過得越好,我們越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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