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冲／老是一寶 但也要服老

俗語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在咱敬老尊賢的社會，這是對學驗累積的尊重，也是敬老尊老的客氣話；在文化截然不同的德國，兩百多年前，大文豪歌德就有一句名言：Ein alter Mann ist stets ein Koenig Lear，一位老人終究是一個李爾王！在莎士比亞筆下，李爾王其實就是昏君、就是老糊塗的代表。

拜登終於退選，情有可憫但也在意料之中。川拜辯論會後，看到拜登荒腔走板的表現，民主黨大咖興起「換登」念頭，苦於拜登本人仍有雞肋情結，內心難免掙扎。結果不到兩周，川普在造勢大會遇襲，一張在星條旗下振臂疾呼的照片，全球矚目，諷刺的是，其中如釋重負的，恐怕是連續十天承受退選壓力的拜登，川普忽然勢如中天，只是苦了民主黨人，拜登退讓，民主黨內包括賀錦麗、前總統夫人，恐怕無人想攖其鋒，接此燙手山芋。

話說先進國家，陸續邁入超高齡社會，換言之，六十五歲以上人口，達廿％以上。自古雖說「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或許經驗隨年齡愈發成熟，但衰老也隨之而至，不僅是視茫茫髮蒼蒼，最惱人的記憶力、注意力、認知能力乃至肌力的減退，都是老人家心痛所在，甫退選的拜登感受最深。坊間有關老人退化的笑話，層出不窮，或許部分是長者自我解嘲，但部分也不失真實。

認知（Cognition）能力，不是陸委會常講的認知作戰（Cognitive warfare），而是指人腦加工、儲存和提取訊息的能力，對老人而言，尤其是自詡ＩＱ特高的公民，認知能力退化，或發生斷崖式失智（川普也有可能），是件相當難堪的事。公路法規要求高齡換照，除須體檢外，還需通過認知功能測驗，就是對老人認知能力的關切。老人一旦認知能力退化，判斷力失準，極可能失察誤判，一九三三年八十五高齡的德國總統興登堡，在爭議下執意任命希特勒為總理（次年即被希特勒取代），外界普遍認為是因為年邁又疑似阿茲海默症有關；尤其現代超級強國，領袖手握核彈按鈕，稍有閃失，就事關上億人命，能不慎乎？

問題是坐轎的想退、抬轎的不容，有時「應觀眾要求」，硬要歹戲拖棚，史不絕書。一九五五年邱吉爾以八十高齡退休時，其實兩年前（一九五三）已經中風，內閣會議鮮少發言，政事多由其女婿捉刀，以致昔日威名受損。類似先例不少，近代阿爾及利亞總統Bouteflika在二○一七年下台前，因健康因素，其實有兩年時間是由高官分治，凡此公案，實不勝枚舉。謝謝一顆子彈，為川普助威，也救了拜登！

政治人物老化，固是國安問題，升斗小民衰老，牽涉人力資源品質，更是國安問題。本基金創立後，首先於二○一八年舉辦「開創信託業務新契機研討會」，希望金融業（信託）結合異業，推廣安養信託；繼而又於二○二○年聚焦老人或認知能力失調者，主辦「開創信託業務新主張」論壇，期待能有專營信託公司，以全能管家精神，推出一站式整合服務，幾年下來，數字多有提升，但明眼人看去，有不少人為斧鑿的痕跡，當然這與法律環境與業者欠缺辦理整合信託的動能有關。放眼明年二○二五，台灣將正式進入超高齡社會，邇來老人詐欺頻傳，政府面對滿街拜登、李爾王，難道還是兩手一攤，視而不見？還是要正視另一種「認知」作戰？

最後還是要囉嗦一句，老人的確是寶，過去對社會有貢獻，將來還是可以有貢獻（不同方式），但是不要自許大老，緊抓Key position不放。（作者為財團法人新世代金融基金會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