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煊/王老先生講故事之374:無法彌補的悔恨

母親出生在安徽省安慶市,家境小康可以吃得飽。但生養眾多,有二個哥哥,三個妹妹,母親七、八歲時我的外祖母就過世。
辛苦一輩子的母親
母親的繼母又生了好幾個。母親是長女要幫忙家事,小學沒有進過,談到沒唸過書,母親總會傷心流戾。
我的父親也是個一貧如洗家庭的孩子,沒有讀過小學,環境如何可想而知。父親脾氣不好,時有家暴。母親曾流著眼淚說,當時真想自殺,但想起孩子,又都忍下去了。
抗戰時,我們住在安徽大別山下的立煌縣,現改稱金寨縣。日本鬼子打來時,全家跟着群眾一起逃難,母親腳有凍瘡,走路一拐一拐地牽著妹妹,肚子懷著弟弟,身上還背著些家當,辛苦自難以言喻。
有病不敢就醫
那時我們家的生活水平,可以說是最低層的,記得當時母親生一種病,俗稱「氣痛」究竟是甚麼病,沒人弄得滑楚。痛起來時會在床上打滾,可見其疼痛難受的程度。
當我們說要去請醫生時,母親會揮著手,大聲的說「不要,不要!」
因為家窮,看一次病,幾個星期就沒飯吃,痛死了也只有忍受,這是窮人的悲哀,台灣現有健保,真是窮苦人家的大福氣,不是過來人,是無去瞭解的。
現在我全心全意的做慈善工作,錢都捐出去,看到窮困,總是有些傷心,想必跟小時候的窮苦悲哀有些關係。據心理學家研究,兒時種種,對人一輩子都有潛在影響。
母親的痛苦生命何止於此,如何訴說得完,母親,謝謝妳,也對不起妳!
母親,對不起
家母 98歲時,身體-天不如一天,上下床要人抱,大小便要人處理,吃飯一口-口餵經過果汁機打爛的食物,毫無胃口常常拒食,意識還有-點,打電話時還可以叫出我們的名字,多數時間頭低低的閉著眼睛,偶而還會說出一句:「我怎麼辦呀!」我們陪在她身邊,已經沒有太大意義。
想到二、三年前,她還有喜怒哀樂,經人攙扶可以慢慢散步。四、五年前還能與我們聊聊往事,但是我卻沒有珍惜這段快逝的時光,好好陪陪母親。
六、七年前我約有四年春節人在大陸,因為工作同仁返台過年,我和太太蘇老師總是留守辦公室,這對同仁來說固是愛心,但母親在台灣,不也盼望兒與媳回來過年嗎?
母親愛她的孩子,對我們從未發怨言,但現在回想起來,我真希望當時母親有怨言,使我這個不孝的兒子,醒醒腦袋。
我是混蛋兒子
在那個時候,母親只是年紀大一點,其他一切正常。母親與弟弟住在我家附近。每次我去看她時,都像蜻蜓點水,逗留時間不長。
離開時母親會看著我下階梯,不停的跟我揮手,然後母親會跑到陽台上再跟我揮手道別,直到不再見我的身影為止。母親多麼想跟兒子多聚一下,但是我這個混蛋兒子,就是不知道與母親相聚的日子不多了而加以珍惜。想到這些虧欠的往事,我的眼淚不停的流。但是流再多的眼淚,也無法彌補於萬一,這是完完全全無法彌補的悔恨。
盼望天下為人子女者,一定要切記,切記,不要像我一樣,有個完全無法彌補的悔恨。
(本文與台灣醒報同步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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