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祖涵／裁判誤判，是誰的錯？

從二○○八年起，美國駐北京大使館定期公布使館外空汙指數。這個舉動顯然不是很有禮貌，你或許還記得當時中國大陸許多城市汙染嚴重，北京市區經常看不到天空，美國連這種事情都說三道四，一定讓不少官員感到難堪與憤怒。

自從北京大使館開此風氣，國務院隨後讓許多外館跟進，迄今全球有五十處。根據卡內基美隆大學研究，這個小手段竟然帶來重大影響，跟世界其他地區比較，被美國大使館公布空汙指數地方，每立方米細懸浮微粒降低二到四微克。台灣目前標準是年均十五微克，可見前述數字有多顯著。

美國用一個已開發國家角度，檢視犧牲環境拚經濟的外國政府，有些甚至是為了替美國代工造成汙染，此處確有道德爭議。不過，姑且不談那些，光是從降低空汙帶來健康助益，各地民眾仍是實質受惠者。

中國大陸長期受嚴重汙染影響，像是在環境科學界著名的「淮河政策研究」結論是卅多年前淮河以北居民因為冬季在家燃煤取暖，整體平均壽命降低超過三年。還好，不管因為境外勢力還是自主改革，共產黨政府強力推動環境保護，現在情況已經大幅改善。

大家都知道空汙會危害健康降低壽命，然而，影響卻不僅於此。

還會讓我們變笨。

芝加哥大學做了個有趣研究，他們把大聯盟棒球裁判表現跟當日當地空汙數據交疊，發現兩者高度相關。暴露一氧化碳稍高空氣三小時以上，裁判誤判比例竟提高百分之十一；當空氣中懸浮微粒增加十微克，裁判誤判亦會提高百分之二．六。換算成一場比賽，至少有兩三次誤判是因為空氣品質不佳，若運氣不好碰上關鍵判決，比賽勝負可能就此而定。

更可怕的是，以上數據都還在世界衛生組織健康標準以內。換句話說，重度空汙不但會殺人，而且，只要一點點就可讓人變笨，影響包括認知能力、學習能力、邏輯分析，還有記憶力等等。卡內基美隆大學數個類似研究都有相同結論，像是他們把百萬筆腦力訓練手遊數據跟空汙數據結合，發現最具生產力的青壯人口在不良空氣品質情況下，各類智能遊戲分數皆直接下降。

北京幾所大學跟耶魯學者一份合作研究結果更令人驚訝，他們認為空汙對人類認知能力不但有影響，傷害度更具累積性，年齡越長越明顯，尤其在男性身上。這樣說來，中壯年男性因為性別與年齡優勢取得社經決策地位，卻最可能被空氣品質弄笨，想起來好像有點可怕。

不管怎樣，既然有研究結論佐證，下次在職棒球場遇到裁判誤判害到喜歡球隊，與其氣急敗壞亂罵一通，不如先檢討自己，是不是該為減少環境汙染盡一份心力？（作者為運動文學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