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屋頂下／五指山時刻 蔡英文能繞過李登輝嗎？

五指山是如來佛鎮壓孫悟空之地。李登輝葬於五指山。他曾欲全力掙脫這面國旗，死後卻被國旗覆蓋。這是隱喻了中華民國必須對台獨概括承受？或中華民國畢竟收服了大鬧天宮的台獨弼馬溫？

從兩岸關係來看，從大歷史來看，也從歷任中華民國民選總統的各自表現看，蔣經國辭世後，台灣出現了兩種必然的歷史選擇。這兩種選擇，出現在不同總統的不同選擇上，也出現在同一總統不同生命階段的不同選擇。

一種選擇，表現在李登輝前期的《國統綱領》、「八一決議」（一中各表），陳水扁前期的遙祭黃陵、「四不一沒有」、「未來一個中國」，及馬英九自始至終的「一中各表」、「不統／不獨／不武」。

另一種選擇，則表現在李登輝後期的「兩國論」及終於成為台獨教父，與陳水扁後期的「正名制憲」、「一邊一國」。

至於蔡英文，仍處在分裂人格，一方面停留在「中華民國憲法及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一方面則「去中華民國化」。

蔣經國的解嚴及開放探親，結束了威權時代，開闢了民主新天。一般皆把解嚴視為內政轉型，而將開放交流看成兩岸新猷。其實，解嚴的開放黨禁、報禁等，才是蔣經國真正為兩岸政策建構的新脊梁。這是指，台灣內部的兩岸政策必須受民主的制約，且北京的兩岸政策也不能繞過台灣的民主。

既然是將兩岸關係置於民主的平台上，台獨一方面受到民主的滋養（演成借殼台獨），另一方面又受到民主的制約（不敢法理台獨）。發展至今，遂使前述兩種選擇陷於兩頭落空的境地。亦即，中華民國日趨消亡，台獨也看不到生機。這個境況正表現在蔡英文的人格分裂，但她正以此洋洋自得。

台獨有兩個問題。

一、理論的虛偽與異化：台獨的發生有其可以理解與同情的理由。但當台獨運動落到李登輝、辜寬敏及彭明敏等皇民與地主的手中，其實已經異化為日據時代皇民與地主的復仇運動。這種台獨是虛妄的，也是異化的。

李登輝是這樣說的：中華民國更像是在台灣推動現代化建設的日本殖民政府的「繼承國」，而不是國民黨戰後流亡政府的「繼承國」。

說到這麼露骨，可見這樣的台獨運動只是中日戰爭的延續，台灣皇民們不願接受日本戰敗將台灣歸還中國的史實。近三十年來的台獨運動其實正是操縱於這些日據時代菁英的皇民與地主手中。然後藉口為二二八復仇、為白色恐怖復仇（洗白共諜），其實心中想的卻是光復他們皇民地主所失落的「繼承國」。不能看穿到這一步，就看不懂台獨。這種台獨是虛妄的，也是異化的。

二、反民主的走向與墮落：蔣經國的解嚴引至對刑法一百條「言論叛亂」的免責。台獨因此成為光榮的民主運動，卻迄今不敢經由民主自由的程序以公投自決讓台灣人選擇要不要法理台獨。連「東奧正名」都不敢。至此，台獨因民主而起，卻以迴避公投來維持假台獨。

如前所述，台灣的兩岸戰略有兩大選擇：也就是：「和平或仇恨／交流或脫鉤」。在民主自由的台灣，應當使這兩種選擇皆有民主自由的表達與競爭機會。

然而，蔣經國解嚴所開創的民主，已為台獨的「仇恨／脫鉤」，闢建了自由表達的空間；但你看今天傾獨的民進黨，卻儼然是用超過戒嚴的「大東廠機制」，欲全力封阻「和平／交流」的另一半民意的發展權利。用這種反民主的手段來操作台獨，使台獨是假的，民主也是假的。

尤其，今天的民進黨政權，愈來愈像是一個用台獨來綁架台灣的幫派，然後在台獨的「保護」下把整個統治體制變成一個政治分贓的機器，成為一批假台獨用來營生謀利的工具。看看這個風風雨雨族繁不及備載的名單：一四五○、大港開唱、楊蕙如、蘇巧純、蘇震清、林錦昌、李厚慶、吳乃仁一家、春露、幫推、投石、樂齊、誰家的女婿、誰家的媳婦、誰家的樁腳、變節投靠的林飛帆們、范雲們及「前社運明星」們…請各位接龍吧。愈獨愈有錢可撈，愈可撈就愈獨。這樣的「台獨公司」、「台獨戲班」，用台獨換飯吃，用台獨騙飯吃，管他的國家死活，只要有分贓數鈔票的歡愉與特權。這樣的台獨，當然是墮落與異化。

說完了台獨的兩個問題，再回頭看李登輝。當他繼承蔣經國登上歷史舞台時，面對的是極為凶險的挑戰，但也面對點石成金的機遇。我認為，李登輝在民主及兩岸上均曾有高遠抱負。當年他組織的國統會、國統綱領、海基會及陸委會，皆是見識深遠；甚至他所引領的九二會談、一中各表，至今仍可能是兩岸的最佳解方。但是，李登輝卸任被逐出國民黨後，他竟說以上這些都只是他的權謀騙術而已。然後，一變臉他就成了台獨教父，但他後來又說「我從來沒主張過台獨」。

這是怎樣一個顛三倒四的人生。台灣的艱難，造成了台獨的艱難，也造成了台獨人物特有的艱難。這是李登輝一生走向虛偽與異化的宿命，後繼的台獨亦將無人不是如此。

台獨的異化，是把台灣人對抗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心態，異化為使台灣人以中華民國為敵人。唯台獨可用二二八那些來擊敗國民黨，取得中華民國的政權，卻不能進一步又要消滅中華民國。因為，消滅了中華民國，台灣將大概率地被中華人民共和國光復，不會留給台獨。因此，台獨就不敢台獨，異化為假台獨。

今天的台獨是由四個失敗構成：一、台獨撐不起中華民國，因此是失敗。二、台獨也撐不起台灣國，不能法理台獨，也是失敗。三、台獨以為能用民主實現台獨，但台獨的「大東廠」卻愈來愈反民主。也是失敗。四、台獨曾自認道德清廉，但既已墮落成吃銅吃鐵的「台獨公司」，台獨就變成了營生的企業。也是失敗。

葬禮宣達李登輝的遺言說「台灣交給你們了」，但實情則是台灣今日之撕裂與迷亂皆自李登輝始。

虛偽與異化是台獨的宿命。李登輝的政治騙術可以左顧右盼，但台獨與中華民國的選擇卻不可玩弄。此時在五指山的李登輝，彷彿只留下一句話：「我玩弄過你們了！」

李登輝配不配葬於五指山特勳區，是春秋大義的問題。但他的葬禮告訴大家，中華民國總統死後有覆蓋國旗的儀典。所以，任何人既然當了中華民國總統都要自覺，國旗就是一座五指山，中華民國有中華民國的使命，每一位齊天大聖都必須誠實地承當。

蔡英文將如何定義她自己的五指山時刻，這對她是非常艱難的歷史考題。蔡英文能繞過李登輝嗎，屆時她不能只留下一句：「台獨吃飽了。」

「蓋棺論定李登輝」系列（三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