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日報社論／高市早苗經濟學旋風與風險

日本自民黨史上第一位女性總裁高市早苗誕生後的第一個交易日，日股吹起早苗經濟學旋風，日經指數狂升4.8%，創史上第四大單日漲幅。然而，高市在總裁選戰期間，打出發行赤字公債的強硬政策，日圓與日本公債同時被市場嫌棄，10月6日日圓一口氣貶值超過2%，跌破1美元對150日圓，是兩個月以來新低；10年債利率創下17年來新高的1.68%。

儘管目前自民黨在參議院和眾議院都未過半，但因在野黨之間意見紛歧無法產生執政聯盟，自民黨以國會最多席次的優勢，其總裁預計在10月中旬的臨時國會成為新首相。高市早苗經濟學可能成為未來數年日本經濟政策的主軸。

受股市歡迎的早苗經濟學，是高市四年前第一次參選自民黨總裁時的著作中所提出，其內容就是安倍經濟學的復活。安倍經濟學三支箭分別為：大膽金融寬鬆、機動財政出動，及引出民間活力的成長戰略。早苗經濟學完全繼承安倍三支箭，只是將第三項改成大膽危機管理投資／成長投資。

早苗經濟學的危機管理投資，一般認為是強化國家安全相關產業，所以6日日股開盤後，國防、宇宙、核融合等產業股票一飛沖天，漲幅兩位數以上的個股比比皆是。另外兩支箭：金融寬鬆與積極財政，預計將使日圓走弱，因此外銷導向的製造業，如汽車與半導體，也有不錯漲幅。

然而日本政府債務與GDP比，在2023年高達240%，是世界主要經濟體中最差。高市的積極財政與赤字國債，恐會進一步惡化其債務結構，造成市場的信心動搖，使國債價格下跌利率上升。

若高市之後執意發行大規模赤字國債，恐怕會讓利率持續攀升，增加財務省還債的利息負擔，進一步惡化日本債務GDP比，而這又會誘發市場拋售更多日本國債，形成惡性循環，讓早苗經濟學成為一場惡夢。

幸好高市這次當選主要是靠黨內麻生派扶持，高市也回報前首相麻生太郎副總裁之位，並且提供幹事長之大位給麻生派大老鈴木俊一。麻生與鈴木都當過財務大臣，是自民黨內的財政紀律派。由財政紀律派大老坐鎮自民黨核心，讓國債市場得到稍微的安心，但政府大撒錢拚短期經濟榮景的風險依舊存在。

對日銀金融政策的干預，是高市可能帶來的第二個風險。新冠疫情結束之後，日本經濟明顯從通貨緊縮轉變成通貨膨脹。正常情況下，日銀早該結束通貨緊縮時期的負利率政策，進入升息循環，然而礙於安倍經濟學陰魂不散，讓日銀拖到去年3月才終止負利率政策。造成日本現在通膨率高達3%，但名目利率只有0.5%，實質利率為-2%以上，民眾實質所得年年負成長的苦境。

高市是死守安倍經濟學的代表人物，去年自民黨總裁選舉時，她喊出「現在升息的是笨蛋」。今年高市對於日銀的口氣較為和緩，但依舊喊出金融政策的方向在政府手上，日銀負責執行政策。對於高市來說，日銀只是首相的附屬機構。

在高市當選之前，市場預估日銀可能在今年10月、12月或明年1月的會議中決定升息。若日銀到明年1月依舊沒有辦法升息，顯然高市壓制著日銀升息循環。當市場理解到，日銀該升息卻無法升息時，日本就可能成為國際金融炒家的超級肥羊，重演去年夏天，美國期貨市場重壓日圓貶值、日圓套利交易從日圓持續走貶中大獲利；逼到最後日銀不得不出手升息時，結果就是日圓短期內急升值跟日股的大崩潰，創史上最大單日跌4,451點。

當日股因早苗經濟學而歡欣鼓舞，我們須注視著可能會急速惡化的日債市場，及國際大鱷們的蠢蠢欲動。現在的日本是通膨經濟，若新任首相執著於制訂通貨緊縮時代的安倍三支箭，恐怕帶來驚嚇全球的金融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