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社論／潛艦國造曝「爛尾」徵兆 必須盡速搶救

蔡政府任命的前國造潛艦（ＩＤＳ）召集人黃曙光，近日請辭國安會諮詢委員，引發各界對潛艦國造前景的憂心。曾獲黃曙光聘為顧問參與ＩＤＳ計畫的郭璽，更到海軍司令部前抗議，聲稱黃曙光是被現任海軍司令唐華氣走，選擇辭職是要跟ＩＤＳ切割。他並批評，ＩＤＳ原型艦「海鯤號」故障叢生，除十一月交船的計畫鐵定跳票，明年也未必能完成。

海軍對郭璽的罵街並不回應，國防部與台船也解釋，賴政府上台後，潛艦回歸海軍司令部主導，不再另設「召集人」。跡象顯示，ＩＤＳ正面臨大麻煩：海鯤艦至今從未下潛，反而出現長期進塢維修的異常現象。明年度預算書也透露不祥訊息：海鯤艦原應編列九．一億元，卻只編一．四五億；後續七艘量產艦，原應編列一七○億元，只編一一九．五億。這顯示，潛艦計畫遭遇嚴重阻礙，付款期程大幅延後。曾被蔡政府捧成頭號成就的ＩＤＳ，已露出「爛尾」兆頭。

潛艦製造的技術門檻極高，韓、星等軍工產業新興國都先與老牌潛艦生產者合作，引進對方成熟設計，從零件組裝開始逐步提升自製率，再配合需求調整設計。反之，貿然投入自製潛艦而弄得灰頭土臉的，如澳洲的六艘柯林斯級，研發時號稱自由世界最強柴電潛艦，服役後卻問題不斷，包括系統無法整合及管線安全性不足等。澳洲政府只好找美方合作，歷經幾年大規模系統更換，才達到應有性能；但造價已從卅九億澳幣飆漲到六十億澳幣。

近日海鯤號傳出的毛病，跟澳洲相當類似。但我國造船工業基礎與外交資源遠不及澳洲，ＩＤＳ比柯林斯級的挑戰更大。更嚴重的，是政府心態過度重視政治內宣。前年九月海鯤下水典禮，與實際建造進度不相干，明顯是配合蔡英文大內宣，並為次年大選造勢，高調把潛艦國造說得有聲有色。

賴總統上任後，更把ＩＤＳ當成攻擊在野黨的工具。海鯤號剛開始測試，賴政府馬上浮誇地喊出要量產七艘，並且一次編出二八四○億元、期程十四年的超級大餅。在野黨要求在海鯤完成測試前先凍結預算，立刻遭到綠營鋪天蓋地抨擊，彷彿不配合通過預算，就是意圖「通匪」。如今海鯤艦測試陷入困境，國防部更主動推遲造艦時程；那些去年夸夸其談的「意見領袖」們，不汗顏嗎？

至此，潛艦國造應如何走下去？既然朝野都強調國防，也對潛艦有共識，因此目標應放在補救計畫的缺失和偏差。當務之急，是後續量產計畫必須放緩，在海鯤艦問題有效解決之前，後續艦的構型與裝備不必急著確定。國防部雖將明年預算減為一一九．五億元，仍然太高，立法院應大幅度凍結，再視海鯤的測試狀況逐步允許支用。

更根本的重點是，決策高層必須承認，海鯤「自力拼裝」的模式淪於志大才疏，明顯通不過現實挑戰。政府必須盡速邀集具實務經驗的國外廠商加入團隊，分析現況並檢討後續工程整合。近年西方亟欲反制中共崛起，台灣要替ＩＤＳ找「外國導師」，難度低於當年。即使計畫走回正軌，ＩＤＳ所需的金錢與時間仍將超越先前預估；若增幅太大，也需配合國家財力務實調整量產規模。

ＩＤＳ是數千億元的龐大建軍方案，輿論或在野黨絕對有理由要求調查，但應保持建設性，不必將計畫全部打爛。賴政府則需拋棄「聞過則怒」的鬥雞風格，不要以為聲量蓋過對手，就解決問題。畢竟，錯誤的國防投資帶來的財務黑洞與安全缺口，全民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