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社論／賴清德黨同伐異，民主難道只剩投名狀？

連日來，賴清德率黨政大軍左右開弓黨同伐異，戰果豐碩。他指揮的府院監黨四路聲請釋憲案，大法官上周不意外地遵旨作出凍結「國會改革法案」的處分，擋下在野黨改革振興立法院職能的努力。兩天後，在民進黨全代會上，他收編黨內各派系人馬，堂堂展開「新賴系」的時代。唯一遺憾是，他極力圍剿的綠委陳亭妃拿下中執委最高票，並單兵突圍闖進中常會；另一方面，英系也未棄降，顯示他專政的路上仍有石頭。

民進黨全代會看似一場「派系歸順」大會，實則暗藏伏流。賴清德子弟兵林宜瑾在中常委選舉，因一張呂林小鳳加蓋了指印的廢票，悵然落馬。這位呂林小鳳正是桃園「燦系」的人馬，外界解讀，這張廢票意在表達燦系對賴清德趕盡殺絕的不滿。據稱，當天一名同意中執委票投呂林小鳳的同志，臨時接獲指示跑票，使她得票難看，她因此忿而臨時起意蓋了這張廢票。可見，新賴系的得意忘形，也讓黨內弱勢派系感到難以忍受。

中常委改選另一意外，是看似式微的英系，仍表現出不錯的韌性。英系只獲四席中執委，原預估只能取得一席中常委；未料，因為廢票變數造成要抽籤決定，結果幸運拿下兩席中常委。儘管「新賴系」在票選中常委中獲得六席的優勢，但若再算上「當然中常委」，「賴系」和「非賴系」接近平手。這說明，賴清德在黨內的「硬集權」，並不如想像的一帆風順。如果「非賴系」未來向陳其邁集結，即可能對賴清德構成強勁制衡。

往前看，大法官對「國會改革法案」作出凍結裁定，外界並不意外；但令人感到心驚的，則是「大法官的側翼化」。當國家法律的最終解釋者，竟和網軍側翼般甘於充當執政者認知作戰的馬前卒，甚至像外送業者一樣隨傳隨到，這樣的憲法守護者恐已變成獨裁者的護身符了。面對僅四成民意支持的賴清德，大法官竟紆尊降貴淪為他的訟師，這個國家的體制歪斜到什麼地步，還不令人擔憂嗎？

鄭文燦收賄案及大法官暫時凍結國會改革法案，都看得到賴清德親自指揮的身影。對鄭文燦案，賴清德以肅貪之名排除異己，卻不問該案為何七年該辦未辦，司法體系中是誰在從中上下其手阻撓辦案。在釋憲案裡，賴清德自己就是干預司法的怪手，他只要發表幾段看似義正詞嚴的講話，就足以讓大法官望風從命。國家的體制運作，若隨處可見總統踰越干預之手，權力有可能受到制衡嗎？總統的最高權力又要如何節制？

遺憾的是，唯一有在野發聲及制衡空間的立法院，賴總統卻藉著十五名大法官之手，輕易封堵了國會改革之路。賴清德只擁有四成的民意支持，他卻以為自己可以隻手宰制整個國家。再說，大法官有什麼民意基礎，他們憑什麼否決人民一票一票投出來的立委提出的國會改革法案？當賴清德指責在野黨「別用民主反民主」時，真正「沒收」人民民主的，不就是他自己嗎？當他在黨代表大會全程用台語致詞，聲稱要建立一個台灣主體性國家認同時，他所表現出來的傲慢與偏執，與「四成總統」已完全不成比例了。

賴總統假手大法官沒收民意，壓制在野監督，坐視綠營派系在地方利用政策分肥，還有檢調法院及黑道加盟。這樣的「大總統」，治國如部落，只問身分不論是非，對待憲法機關如同幫派堂口，只問臣服無視民意。賴清德黨同伐異，政敵在哪裡案子就辦到哪裡，本命區永遠是法外之地，台灣民主難道只剩投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