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普查故事】崩潰的老師：要用到30分鐘，到底有哪些白痴問題

第一週的週末，我已經跑過那棟老舊公寓，那位老師是住在4樓，被普查到的兩位鄰居都有提到「樓上的老師不知道在不在家」這件事，但那天按門鈴，沒有人，貼了來訪未遇單在門口，也沒有回應。

這一週去按門鈴的時候，門開了，出現一位滿臉不耐的女性，用狐疑的眼神看著門外的我們。

「你好，人口普查，我們方便借用桌子椅子以便填寫表格嗎？」

「你們要多久時間？」女老師沒好氣地問。

「看資料表這裡設籍的人口蠻多的，大概需要30分鐘左右......」

「太誇張了吧！那我沒空！」女老師大翻白眼，準備要把門砰一聲關閉。

「等等…...您現在在用餐不方便嗎？那我們半小時到一小時後再過來。」

一個小時後，還是鼓起勇氣去按門鈴。

按了好幾次，對方大聲地打開門，看起來怒氣沖天。

「到底是什麼樣的普查需要用到30分鐘，讓我來看到底有哪些白痴問題！」女老師怒瞪著眼，從家中走出來，把門甩上，完全沒有要請我們進去，借用桌子椅子的意思。

「請問您家現在住幾個人？」

「現在就我一個啦。」

「請問您家中有幾房幾廳......幾套衛浴設備？」

「什麼？這問題也太......」她把普查表搶去看，看到真的有這個問項的時候，才勉強回答。

「請問你們家可以上網嗎？」

「連這個都要問？！」

「是的，如果您家可以上網，也可以考慮上網填寫普查表抽獎......」

「那個不是聽說大當機，又有個資外洩嗎？我的天啊，早知道就不要應門了，我可以拒答嗎？」

「您可以拒答，但是拒答的話更麻煩，可能會有警察陪同普查員過來訪視......」

「什麼跟什麼？！我可以跟誰投訴？這太誇張了！」她整個大爆炸，只差沒有把普查表撕個稀爛。

「我們也是被迫出來普查的，有進度的壓力，所以週末也必須出來普查，您如果有意見，也歡迎打1999投訴。」雖然她很生氣，但我們還是小心翼翼地提出普查表上的問題：「可以再請問一下您的出生年月日，還有身分證後六碼嗎？」

「你們就叫警察來查我好了！莫名其妙！」她整個氣到臉部扭曲：「這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人用這種笨方法普查？我週末想休息都不行，還要被這樣上門打擾，真是豈有此理！」

反映給人口普查業務Line群組，也只是回了輕描淡寫的一句：「以上都反應給主計處群組了。」

卑微的基層公務員，好像越來越沒有自己的聲音，同事們雖然也覺得不公平不合理，但大都自己吞下，把目標放在追求進度。

但權力的壓迫就是這樣一點一滴而來的，當你不再思索，當你咬牙接受，下一次，更不公平的情況發生，你所背負的就越來越沉重，而所有人都會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作者簡介：小公務員一枚，擅長對別人習以為常的事感到困惑，發出不平之鳴，著有詩集《鹿就是這樣變成馬的》。

【本文為作者李夏苹授權刊登於聯合新聞網，未經同意，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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