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春節 飛機餅乾串起最後母女時光

多數人不曾想像，與家人的最後一個春節是什麼光景，在安寧病房裡，並非只瀰漫悲傷，癌末女警淺嚐飛機餅乾，停滯的時間彷彿倒轉，和破涕為笑的媽媽一同回到童年、說再見。

「她是20出頭歲的女警，非常漂亮，特別有能力，長官都想提拔她」，台北榮民總醫院大德安寧病房護理長陳小妮回憶，投身安寧緩和醫療多年，死亡和哭泣反覆流轉，悲傷著卻也感動著，在無數難忘生命故事，這名女警與媽媽的最後一個農曆過年，至今歷歷在目。

在如花綻放歲月裡，旁人眼中「人生勝利組」的女警腦癌病倒，在安寧病房的她靜靜躺著，沒有人能喚醒她，女警的媽媽束手無策，只能坐在椅上天天以淚洗面，病房的時間停滯如泥濘，女警與媽媽正在無聲地下沉，外面熱鬧滾滾的春節年味，因緊閉的門窗想溜也溜不進。

「年貨大車來囉」，貼滿春聯、運送古早味小零食的鮮紅大推車打破病房死寂。陳小妮分享，女警的媽媽真的嚇了一大跳，但女兒根本叫不醒，對年貨大車的新春活動也沒反應，護理團隊不氣餒，拉著家屬問女警童年最愛什麼零食，愛搭不理的媽媽一眼就看中飛機餅乾。

飛機餅乾，是女警小時候的最愛，看到飛機餅乾，媽媽的眼神都變了，陳小妮說，女警的媽媽輕輕拿起一塊飛機餅乾，走到病床邊，溫柔呼喊心肝寶貝的名字，輕聲告訴孩子，這是飛機餅，時光好似倒轉，女警還是曾經的小女孩，突然一動也不動的女警張嘴抿了抿餅乾。

「妳會吃餅乾，妳會吃餅乾了」，看著女警吃下一片飛機餅，媽媽激動不已，原本不知該做什麼、只能等待死神，終於明白看似與世隔絕的女兒，仍以知覺與世界保有最後聯繫，彷彿重新開啟母女的對話，這段春節奇蹟，成了媽媽永遠的念想，陳小妮透著淺淺微笑說道。

北榮安寧共照護理師鍾俐貞說，其實家屬會害怕過年，他們清楚將是最後一個春節，不喜歡家人在特定節日離開，怕會被觸動。「因為他想永遠和你們在一起」，她總是如此引導家屬，未來過節想起離開的他們，就好似他們回來陪伴大家，所以才選擇這段時間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