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幕後】6億預算的「班班吃石斑」 血淚斑斑

中國大陸對台下石斑魚禁令，為了搶救石斑魚，政府花6億預算，執行「學校午餐採用國產可溯源石斑魚專案實施計畫」，歷經9個月，在今年5月底完成計畫，整個計畫執行，連學者都感嘆，在上位者只想討好選民，弄出一個不切實際的計畫，讓承辦人員、從產地到執行人仰馬翻，花了錢，魚吃了，這個被第一線營養師口中的「石斑魚之亂」政策，都大呼不想再來一次，整個計畫執行之後又留下了什麼？

班班吃石斑政策形成，一開始絕對始於對中國大陸石斑魚禁令的恐慌，缺乏完整政策規劃與討論，就隨興「宣之於口」，即使產業界力阻，但終究最後為了執行「長官交辦任務」硬著頭皮執行，班班吃石斑政策執行，凸顯的是主管機關對產業鏈的不了解，才會弄到最後以為魚很多，卻抓不到想要的規格。

一時間，沒有大的魚足以片成魚肉，越冬的大魚待價而沽，價格立刻起漲，產地都想賣到好價錢，這憑空變出來的「班班吃石斑」要如何去調魚？所以，也才有當時農政官員講出來的「在等更大的魚」之說。

產業界回憶，當時，拼命到處追魚、調魚，除了要應付台北的官方宣傳記者會、賣場；學校集中一個時間要，但大魚買不到，只能勉強殺小魚，且下半年度，是各加工廠最疲於奔命、最忙碌的時候，有原本排程的外銷訂單，還要應付突然卡進來的班班吃石斑，實際上水產加工的複雜性超乎想像，加工廠量能不足，找不到殺魚工人，殺台灣鯛、鱸魚的不必然會殺石斑魚，且石斑魚一上岸，就必須馬上處理，當時幾乎多班接續趕工。

也因此，去年下半年，一度供應暫緩，承辦單位疲於奔命，加工廠怨聲載道，末端學校因存放問題、烹調傷透腦筋，團膳業者為了頻繁改菜單，與學校頻溝通，追貨不及，過程艱辛。

四次學校午餐吃完以後，究竟留下甚麼？石斑魚目前價格大好，每公斤批發價約250元，比去年更佳，是因為班班吃石斑的內銷帶動嗎？恐怕不必然。

根據農委會的農業貿易統計，去年中國大陸的石斑魚禁令發生在六月，2022年1到4月，石斑魚外銷為2433公噸，其中，中國大陸外銷2270公噸、香港145公噸；而今年1到4月， 石斑魚外銷量為2728公噸，比去年同期更多，其中，外銷香港為大宗，有2633公噸，早已超越原本中國大陸的外銷量，單一市場外銷由中國大陸轉為香港，石斑魚價格好的關鍵在賣「香港」，石斑魚禁令的陰影幾乎消失殆盡，而不是因為執行了「班班吃石斑」內銷暢旺。

中國大陸是有需求的，中國大陸禁止溫棚燃煤加溫，所以石斑魚無法越冬，要到5月才能放苗，所以現在中國大陸的石斑魚只能仰賴海南島；去年有眼光的傳銷商早就囤魚待價而沽，也因為這樣的空檔與機會，最近中國缺魚應該市況更好了；我國的農政單位是否看出這樣的趨勢，嗅出市場與商機，規劃、協助本地業者調整產業結構脫胎換骨，再創佳績？還是光忙於執行班班吃石斑就已經耗盡全力？

只要有經費，學校午餐當然可以放進各種名貴珍饈食材，但這6億元的政策執行，究竟喚回了什麼？是石斑魚產業的正軌？還是學生的記憶點，抑或是都學會了如何挑魚刺？也許，就如團膳業者私下討論的，執行完以後，這政策只留下驚嘆號，然後，就沒有然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