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西蘭零關稅牛奶攻台4個月 「價不降、量不漲」真相曝隱憂

【文／萬年生】

紐西蘭零關稅牛奶攻台四個月，為何市場零售價格幾乎不動如山，並未大幅降價？數量部分，今年前3月不增反降？為何和消費者預期大不相同？一文看懂背後真相與隱憂。

想像一下，當國外進口台灣的牛奶零關稅，在全台零售通路上架後，牛奶會因此降價還是維持不變？牛奶會反映零關稅成本而降價，應該會是不少人的第一直覺，但從紐西蘭零關稅牛奶攻台四個月的現況看，價格其實不動如山。

依據「臺紐經濟合作協定」，2025年起紐西蘭進口液態乳（包含鮮乳、保久乳）可零關稅進口，為何四個月下來，紐西蘭品牌牛奶零售價格仍是1公升約129元，並未如消費者預期般降價？

目前不管關稅有無，紐西蘭牛奶價格不變的第一個原因，便是臺紐協定下的液態奶關稅機制中，其實包含「配額」的複雜設計。

中華民國乳業協會秘書長方清泉解釋，2013年簽署的台紐協定明定，一定配額內銷台零關稅，且該配額數字每3年調高1500公噸，超過配額的乳品才課徵每公斤14元的關稅。

以仍有關稅的2024年為例，紐西蘭液態乳進口量為1萬3305公噸，而該年度的配額有一萬噸，等於去年超過75％免關稅。再加上紐西蘭進口的液態乳，其實只占去年全台整體進口液態乳約23％，也因此對整體市場的影響相對有限。

關稅外，還有其他影響牛奶售價的成本結構

除了關稅，還有其他影響進口牛奶成本結構的因素，則是另一個關鍵。

方清泉指出，關稅之外，對乳品進口商來說，乳價採購成本也和航運運價、匯率，及紐西蘭當地乳品生產量增減變化和庫存高低有關。舉例來說，去年第4季和今年第1季，紐西蘭液態乳就因氣候變遷等因素造成產量下滑，生產成本墊高，於是出現了明明今年開始零關稅，前3月紐西蘭鮮乳、保久乳進口量，仍分別較去年同期減少14％與近20％的現況。

不只如此，儘管消費者期待市售牛奶因進口零關稅而降價，但不論進口商、出口商都有各自成本與定價策略，因此牛奶市售價格未必會符合消費者的降價預期。

一般來說，牛奶要在台灣零售通路上架，費用約占整體售價的35％上下，成本結構占比並不低。

此外，紐西蘭牛奶在零售市場主打好山、好水、大草原等自然生態，國家品牌形象加持下，市場定位以高價為主。就有業者直言，在商言商，若進口商高價就賣得出去，不降價利潤會更高，「如果100元賣得掉，為什麼要降價賣80元？」

「鮮乳講求產銷平衡，所以紐西蘭零關稅液態奶也不會1月1號一開放就全部進來，需要時間做前置準備跟醞釀。」台灣農酪產業永續發展協會理事長龔建嘉觀察，現在紐西蘭賣的牛奶，甚至都比台灣更貴，何時會跟台灣鮮奶價格一樣，甚至更低，是可觀察的指標，「1公升低個10元、20元，其實就會影響很大。」

紐西蘭零關稅牛奶攻台四個月，還未造成台灣零售市場價、量的巨大變化，但別因此就輕忽其影響。事實上，「溫水煮青蛙」的變化已經悄悄發生。

「台灣過去液態乳自給率原本九成，這幾年隨著臺紐協定陸續開放，現在自給率降到75到78％左右。」龔建嘉直言，紐西蘭零關稅液態奶今年才全面開放，但台灣液態乳自給率已開始下降，「代表造成本土液態奶被排擠這件事已經發生，只是排擠到什麼程度。」

若美國比照紐西蘭牛奶零關稅，衝擊細思極恐

紐西蘭零關稅牛奶攻台影響值得持續關注，但在川普發動全球關稅大戰的關鍵時刻，美國液態乳後續會否比照紐西蘭牛奶的零關稅，是業者現階段更憂心的事。

4月1日，美國乳品出口協會貿易政策、業務副總裁在內的一行三人來台灣拜訪，其中一站是中華民國乳業協會。美方當場表達台美雙方共同合作發展乳業的願景，並提及美國乳品出口量增加的意圖，也關心台灣進口競爭力，「不希望有關稅以外的非關稅障礙」。

沒想到，川普隔天宣布對全球開徵對等關稅。「慎思下覺得很惶恐！」方清泉不諱言，產業確實十分擔心談判結果，後續若真如總統賴清德所說「與美國從零關稅談起」，當美國牛奶後續也比照紐西蘭牛奶零關稅來台，恐「比紐西蘭關稅牛奶衝擊更嚴重！」

翻開進口數字，2024年加總台灣進口液態乳數量為5萬7877公噸，其中以好市多為銷售大宗的美國進口鮮乳3萬3290公噸（市占57.5％）居冠；其次才是紐西蘭加總鮮乳、保久乳的1萬3305公噸（市占25％）。

現行美國鮮乳銷台關稅適用2002年WTO架構，也就是外國液態乳品進口量2萬1298噸以下課徵15％關稅，超過的部分，每公斤再加徵15.6元。「如果未來美國液態奶也降到零關稅，一定會比紐西蘭更嚴重。」龔建嘉指出。

「如果政府覺得自給率愈來愈低也沒關係，我們就是潮流裡的一份子。」身兼在地鮮乳品牌「鮮乳坊」創辦人、且今年品牌創立迎來十週年的龔建嘉強調，鮮乳坊想做的是品牌差異化，5月開始會全面更新鮮乳外包裝，包括把單一牧場、獨立農民、品質、風味系統，及生產履歷和動物福利標章等資訊都清楚呈現，「你的品質真的能做到頂尖，就不用害怕被取代，我們鼓勵酪農做出產品差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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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遠見雜誌5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