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人類「愈來愈笨」？OECD新研究：你是對的

【編譯田孟心】

國際經合組織（OECD）每十年測驗一次各國的數學與閱讀素養，檢視成年人是否能處理生活中的問題，然而今年甫公布的調查結果顯示，有了更多科技後，更多國家表現下降而非提升，且許多人的程度竟不如小學生。

你是否常常察覺這個世界愈來愈愚蠢，國際經合組織（OECD）的新研究或許能幫你的感覺背書。

OECD大約每十年會對31個成員國家進行「成人技能調查」，測驗範圍包含成人的數學與閱讀技能。這些考題並不是升學考試中要特別準備的習題，而是模擬16-65歲的成人在生活中會面臨的真實問題，像是新聞閱讀、工廠中的簡易算術、辦公室對話理解等等。

逐漸降智的世界

近期，該組織發布了2023年進行的最新一輪調查結果，發現在OECD國家中，平均有18%的成年人在任何領域都不具備最基本的熟練程度。

在閱讀技能方面，儘管參與測驗的成年人比以往有更多、更高的教育程度，但更多國家的分數下滑，只有丹麥和芬蘭兩個國家的平均閱讀技能有所提高；在數學技能方面，雖然8個國家的平均成績有所進步，但也有幾乎同樣多的國家成績下降。

更糟糕的是，有約五分之一的成年人在數學與閱讀的表現，都比小學生程度來得差。

在教育程度最低的人群中，閱讀與數學的衰退最為明顯，這導致大多數參與調查國家中高學歷者與低學歷者的技能差距擴大。

但別以為高等文憑就等同於技能熟練，事實上，芬蘭高中畢業生的表現，始終優於智利、以色列和立陶宛等多個國家的受過高等教育的成年人。報告說明，這種差異可能反映了教育系統的品質差異，以及一國是否具備終身學習意識。

一些人可能嗤之以鼻，認為數學、閱讀技能是學生時代的事情，表現比較差又如何？

然而OECD研究顯示，在這項測試中表現不佳的成年人，其收入遠低於那些表現卓越的人。更甚者，低分者的健康狀況也比較差、對生活不太滿意、不太信任他人，且更有可能覺得自己在政治上沒有發言權。

此外，教育作為減少社會不平等的途徑，但研究發現教育程度的差異往往在世代之間持續存在。在在以色列、瑞士和匈牙利，這些影響尤其明顯，父母的教育程度基本決定了孩子的教育程度。

為什麼人類愈來愈蠢？

新調查與近年關於智商的科學研究不謀而合。

在20世紀的多數時間裡，人類智商穩定提升，這被稱為「弗林效應」，以發現這一趨勢的紐西蘭研究員弗林（James R. Flynn）命名。弗林認為，人類智商將不斷提高，而這與更好的營養和更多的教育機會有關。

然而，2018年一篇發表在《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的研究發現，弗林效應發生了逆轉。到1975年，人類的智商水準突然開始往下走，而且急遽下墜。科學家們推測，這可能與人們的教育系統、營養、當前媒體環境的變化、閱讀量，和網路活動有關。

回到OECD的調查，《經濟學人》分析，人類基礎技能愈來愈低，或許能歸咎於「Netflix、電玩，和社群媒體正在削弱人們的敏銳度。失敗的教育和培訓系統也很可能是罪魁禍首。」

2019年的一項刊載於世界精神病學期刊的研究發現，網路對人類的3個功能產生劇烈和持續的改變：一、注意力，不斷變化的線上資訊流鼓勵我們在多種媒體來源上分散注意力，從而犧牲了持續的專注；二、記憶過程，龐大且無所不在的線上資訊會改變我們檢索、儲存甚至評估知識的方式；三、社會認知，線上社交環境對我們的社會生活（包括自我概念和自尊）帶來了新的相互作用。

研究員沃爾夫（Maryanne Wolf）也發現，與閱讀紙本文字的人相比，閱讀數位文字的人閱讀理解能力較差、文本分析深度不夠、同理心較差，儘管他們瀏覽得更多。

在《淺薄：網路如何影響我們的大腦》一書中，作者卡爾（Nicholas Carr）總結道，「評估新資訊需要耐心和專注、衡量其準確性、相關性和價值，將其置於脈絡中，但網路從設計上就顛覆了耐心和注意力，」

「當大腦因刺激而超載時，就像我們凝視連網的電腦螢幕一樣，注意力會分散、思維會變得膚淺、記憶也會受到影響——我們變得不那麼擅長反思，而更衝動。」

該怎麼解決？OECD報告建議，各國政府應該迫切關注終身學習，確保教育與培訓系統能適應不斷變化的需求。

首先，改善學齡教育是培養合格成年人最可靠的方法。英國英格蘭地區的成年人在OECD排名中名列前茅，主要是因為最年輕的成年人得分比以前更佳，這可能反映了過去幾年該地區加大了青少年的學業測驗門檻，並要求沒有通過考試的人重考。

反之，在OECD測驗中表現特別差勁的美國，許多州正在廢棄升學測驗。

除了學校教育以外，為工作後成年人開設的教育系統也應該加強，尤其是新移民較多的社會。

但值得悲觀的是，各國對「大學」的狂熱，削弱了對其他族群的關注與資金，「想要重返教室，又不想上冗長昂貴的大學課程的那些上了年紀的人，往往會發現市場上沒有其他選擇，」《經濟學人》總結。

（資料來源：OECD, The Economist, Atlant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