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請他研究生化武器、日找他調查沙林毒氣！連國軍也諮詢他意見 這位92歲爺爺是誰？

【撰文・劉煥彥】

現年92歲的美國科羅拉多州立大學榮譽教授杜祖健，半個世紀以來以國際毒物專家的身分揚名於外，在國內則是以台灣第一位醫學博士杜聰明的三子較為人知。

從1962年開始在美國猶他州立大學執教，至1998年在科羅拉多州立大學退休，杜祖健的學術生涯從生物化學、毒物學，橫跨至一部分的物理學。

但或許更重要的是，從越戰期間他為美國海軍研究東南亞的海蛇開始，結合了父親杜聰明親手給他的蛇毒標本，杜祖健意外開啟了國際毒物專家的生涯，而且一直持續到今天。

不僅美國陸海空三軍為了各自對生化武器的憂慮及應變，找他研究不同領域的毒素，日本警方也請他研究奧姆真理教的沙林毒氣攻擊，連我國國軍許多單位都多次請他回台演講。

這就令人好奇，大家口中的杜教授Anthony Tu，到底是何方神聖？

92歲老教授自己搭機回台 在中興大學客座、母校台大演講

時間回到2022年第四季，高齡92歲的杜祖健風塵僕僕，先是二度至中興大學擔任客座教授，在11月中至12月初的短短兩周，以全英文教授毒物學概論。

12月也是活動滿滿，包括應邀在軍方單位演講、為他出版兩本著作的玉山社安排的作者見面會，以及在母校台灣大學化學系的傑出校友經驗分享。

92歲老教授親自授課，已經非比尋常了。

更令人驚訝的是，杜祖健竟然是自己一個人搭機回台，在台灣也是常常一個人活動。

1963年父親給台灣蛇毒樣本 開啟他的毒物學生涯

話說1956年夏天，杜祖健在美國聖母大學獲得碩士學位，1960年更拿到史丹佛大學的博士學位，並找到常春藤名校耶魯大學的博士後研究工作，1962年開始在猶他大學執教。

1963年，杜祖健是赴美深造後首度回台，在離台前一天晚上，父親杜聰明拿著五種台灣本土的蛇毒樣本給他，並說「我不知道你對蛇毒有沒有興趣，假如你想做研究，這裡有的是材料樣本給你做」。

當時對蛇毒研究還沒有具體想法的杜祖健，絕對不會想到，蛇毒將為他開啟了往後數十年的國際毒物專家生涯。

杜祖健在12月的讀者見面會中表示，他是1967年開始跟美國海軍有毒物研究上的往來，因為當時越戰方酣，美軍增兵越南愈來愈多，但東南亞近海有海蛇，當時美國海軍研究辦公室（ONR）因緣際會與杜祖健搭上線，請他做相關研究。

根據他在著作《毒物專家看台灣與世界》中所述，海軍部認為海蛇對美國海軍於東南亞的作戰十分危險，不僅希望他實地研究，還要拍一部教育訓練的影片。

在前後四年間，他遍訪泰國、馬來西亞、斯里蘭卡、印度、菲律賓、台灣及日本南部離島的奄美大島，收集了不少海蛇的毒腺囊，從中抽取毒液，並分離出其神經毒素。

不僅如此，他在很多地方拍攝了海蛇游動的影片，讓海軍部非常滿意，把一部分素材放在海軍的訓練教材中。後來常常有杜祖健不認識的美國海軍軍人告訴他，看過他拍的影片。

1983年美國發現蘇聯有毒素武器 杜祖健被陸軍委託做蛇毒研究

到了1980年代，杜祖健已經轉到科羅拉多州立大學，在生物化學暨分子生物系任教，又跟美國軍方有全新接觸，這次是陸軍。

他在讀者分享會中提到，跟美國陸軍往來是從1984年起，因為1983年美國驚訝地發現，當時的冷戰死敵蘇聯，竟然開發出毒素武器（toxin weapon）。

杜祖健說明，毒素武器是使用天然毒素製成的毒氣，毒性超過以往的化合物，這類毒氣只要吸一口就會一命嗚呼。

當時美方過於震驚，足足一年不知如何是好，後來官方指定由美國陸軍主全責，並將所有的毒素相關研究都移交陸軍管理，包括海裡的毒素也是。

他提到，美方發現蘇聯的眾多毒素武器中，有一種是從烏茲別克的眼鏡蛇取出的神經毒素所製成，因此美國陸軍派人找上杜祖健，就蛇毒神經毒素向他諮詢。

杜祖健在書中說，美國陸軍給了他為期六年的研究經費，算是相當長的時間。當時他表示，自己只是做蛇毒基礎研究，完全不懂生物武器。陸軍則回覆，他們明瞭杜教授與生物武器沒關係，但因為在蛇毒研究有不錯成果，因此願意給出優渥的研究經費。

他回憶，當年在協助美國陸軍時，開始了解為何美方極為關切蘇聯毒素武器。美國1979年禁止本國製造生物武器及化學武器，並逐步銷毀庫存，但法律並未禁止研究生化武器的因應對策。

美國陸軍把重心放在針對外國生化武器的防禦上，因為生物或化學武器在製造上，比核子武器更便宜，所以不少國家仍生產生化武器，包括當時的蘇聯在內。

東京地鐵毒氣攻擊事件 他教日本警方找到破案科學證據

在美軍之外，日本是杜祖健在國際毒物專家生涯的另一個高峰。

1995年3月東京地鐵發生駭人聽聞的沙林毒氣攻擊事件前，奧姆真理教於1994年6月就在長野縣松本市以同樣手法行兇。

1994年9月及1995年3月東京地鐵攻擊後四天，日本警察廳（相當於我國警政署）旗下的國立警察科學研究所，兩度連絡杜祖健，請教他沙林毒氣的成分、合成過程，以及在土壤留下的分解物。

因為有杜教授越洋提供的相關技術資料及分析，日本警方得以在現場掌握科學證據，確定就是奧姆真理教的教徒在合成製造沙林毒氣。

東京地鐵攻擊事件引起了日本社會各界對沙林毒氣的高度興趣，杜祖健為此多次應邀至日本發表學術演講，他也成為日本政府及學術界的名人。

2009年11月杜祖健79歲時，還獲得日本明仁天皇頒授旭日中授章，以表彰他對協助日本危機處理的貢獻。

退而不休 92歲杜教授仍在教學第一線

杜祖健1998年從科羅拉多州立大學退休後，仍不時有一些顧問工作，而且在退休前就獲邀至日本德島大學及立教大學擔任短期的客座教授。

他也於2004年日本新成立的千葉科學大學，擔任永久職的客座教授。

到了今天，他還持續投入教學，12月在兩場公開活動都侃侃而談。當被問及如何養生時表示，杜祖健打趣道，就是「把不喜歡事情的通通忘掉」，連沒有申請到經費的計畫書也丟了。

本文授權自今周刊，原文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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