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已見迷你版「威利狼時刻」？ 2諾獎經濟大師警告川普攻擊Fed下場

隨著美國總統川普攻擊聯準會（Fed）的火力增強，美國30年期公債殖利率本周初短暫升抵5%。兩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對此發出嚴正警告。紐約市立大學教授克魯曼形容，本周債市「迷你預演」Fed獨立性淪喪的情境；麻省理工學院史隆管理學院教授江森也警告，川普攻擊Fed將適得其反。

過去數月來，川普一直催促Fed主席鮑爾降息，把基準利率調降3個百分點。在頻頻痛罵鮑爾無效後，他又開除被控房貸詐欺的Fed理事庫克。

摧毀Fed公信力 將重燃「停滯性通膨」

200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指出，假如開除庫克得逞，川普任命的理事將在Fed七人理事會中占多數席，朝貨幣政策完全「川普化」推進。結果可能是，川普如願讓聯邦資金利率大幅調降300個基點之多。

以往美國利率降幅如此之大，僅見於經濟嚴重衰退時。但川普堅稱美國經濟繁榮，在衰退不見影子的情況下大幅降息，史無前例。而且，此時通膨超標，且可能進一步攀高，受川普2.0關稅、大規模遣返移民和電價高漲驅動。

按正統經濟學，若在經濟未陷嚴重衰退時大幅降利率，必將助長通膨。那將重創Fed維持通膨穩定的公信力--投資人相信Fed會盡一切努力防止通膨復熾。萬一民眾對Fed控制通膨失去信心，對通膨低而穩的預期隨之「脫錨」，通膨將愈演愈烈。到最後，就連川普化的Fed，也不得不提高利率壓制通膨。

克魯曼批評，川普政府使出各種手段攻擊Fed獨立性的同時，也正盡其所能重燃「停滯性通膨」（stagflation），即失業率與通膨率皆太高的情況。

長債殖利率飆升 預演「威利狼時刻」

若投資人察覺Fed川普化的可能性很高，會如何反應？短期利率（反映對Fed一至兩年政策預期）可望下降，但長期利率（主要反映對長期通膨的預期）理應上揚。

克魯曼指出，8月25日至9月2日就發生這樣的情形：期間美國2年期公債殖利率下滑7個基點，30年期殖利率則躍升相同幅度（債券殖利率與價格呈反向關係）。8月25日發生何事？當天市場收盤後，川普聲稱開除庫克。

殖利率波動幅度不大，反映債市認為川普真的開除庫克的可能性也不大，但他認為這是迷你版「威利狼時刻」--卡通人物威利狼往下看，終於明白下方空無一物，於是咻一聲直線墜崖。

短期與長期殖利率走向分歧，凸顯川普攻擊Fed獨立性，對Fed的公信力構成嚴重威脅。

克魯曼表示，即使川普成功毀了Fed獨立性，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結果。他可能如願壓低短期利率一陣子，但由市場力量決定的長期利率將走高，也許會大幅上揚。而真正對民眾生活重要的，正是抵押房貸利率這種長期利率。

川普攻擊Fed獨立性 將適得其反

2024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江森也指出，民選政治領袖總是樂見央行降利率，刺激企業和家庭借入長期貸款來建廠、購屋，帶動經濟成長，提高其連任機會。假如央行基於通膨顧慮維持利率在高點，就逼他們降。這正是川普此刻所做所為。

但江森警告，破壞或甚至摧毀央行獨立性，會證明完全適得其反。因為明理的政治人物應該在乎的是長期利率。如果重點在協助民眾買房子，那麼最重要就是30年期固定房貸利率。

這項利率是由市場決定，但市場訂價依據的基準是美國10年期公債殖利率。倘若這些債券的殖利率走高，在其他因素不變下，房貸利率會跟著升高，購屋成本就變得更高昂。

Fed頂多只能控制短期利率，但10年期公債殖利率（以及30年期固定房貸利率）是由市場力量決定，而債市會反映短、中、長期的通膨預期。

聯邦公開市場操作委員會（FOMC）制定利率，設法把通膨率維持在2%上下。假如FOMC遭政治力脅迫，把利率降到低於決策官員認為與通膨目標相符的水準，短期內也許會刺激經濟成長，但基於通膨走高的可能性，長期利率可能趨升。

所以說，開除Fed主席或多位Fed理事，甚或採取其他不尋常政治手段，都可能推升長期利率，導致購屋成本更高昂。

或許川普與其顧問打的算盤是：Fed降息會馬上刺激經濟成長，通膨以後才會勁揚。但別忘了，真正重要的是長債市場反映的通膨預期，而這些看法可能如脫韁野馬，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