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之眼】刪公文加英文 雙語國家想瘋了嗎？

考試院院會在27日通過自112年起，高普考試國文刪除列考公文，高考三級則將提升英文占分比重，並將英文檢定納入僑務行政、國際文教行政、新聞及觀光行政等4類科應考資格。考試院此舉恐將擴大公務員來源的貧富及城鄉差距，應該收回成命，以強化公務員在職訓練方向代替考試加分。

過去台灣經濟尚未起飛時，公職與軍警師範體系是窮人家穩定生活的少數幾個選擇之一。在大學聯考制度已經取消的情況下，公務員考試應該是當前台灣公認最公平的制度了。而公務員隊伍面對多元社會，也理當廣納百川，了解民間疾苦。所以繼續讓公務員考試成為貧民翻身的機會，應該是相當合理的制度設計。

然而，因為教育界對於學生英文好壞，通常導因於出身階級、城鄉與貧富差距的研究已經夠多，李家同教授也一直苦口婆心提到偏鄉貧窮學生的英文問題。考試院官員卻對此類訊息視而不見，不知道決策時有沒有以人民為念？

對比考試院同一說明是好笑的。它說考量現行初任公務人員基礎訓練已有安排公文寫作課程，各機關實務訓練階段也會配合業務辦理公文實作訓練，因此不再列考公文。可是如果這種刪公文考試理由說的通，那麼刪考英文的理由其實更好：現行初任公務人員基礎訓練也有安排「公務實用英語」課程，日後每年在職訓練時，更有相關英文研習學分，公文寫作反而是沒有的。

只是這個消息對準備112年要考高考三級的考生恐怕笑不出來。考試院或許認為，給你兩年時間準備應該夠了。過去增減考試類科大約也是這個邏輯，但語文並不等同其他類科。看這麼多國中小學生怎麼作英文補救教學就是補不起來，考試院為什麼對兩年後的考生英文能力成長幅度這麼樂觀？此種以考試為主的決定，其實是在揠苗助長。

如果說政府一體，這個決定其實違背107年12月行政院會議通過的「雙語國家政策發展藍圖」看法。該藍圖說「本藍圖與以往推動之雙語政策不同之處，在於本次係為提升國家整體競爭力，而非如以往以考試為目的。」蔡政府的兩個單位推同個案子，一個否定考試，一個以考試為主，總有一個是錯的吧？還是官字兩個口，怎樣講都對？

政府機關對資深考生是殘酷的。以教育單位為例，多年以來累積至今，近十萬名國中小流浪教師南征北討到處考試，今年不上明年再來，即便各縣市開出上百名正式教師缺，仍是一位難求。但去年台北市國中、國小共開出91個雙語缺，最後僅招聘到22人，新北市前年起在國中開缺，最後也沒招滿。據聞許多英文系畢業者跨行來搶體育、藝術學科飯碗，這是恰當的人力運用嗎？而教育部近幾年投注較多資源在師培端，開設雙語師資班，當這些師資生投入考場後，原來那些考生怎麼辦？考試院沒吸取這些亂象經驗，政府沒有橫向聯繫案例再添一樁。

其實把考生搞得這麼雞飛狗跳，最大的理由，是為了落實2030雙語國家政策。這個政策明的說法是為增加國際競爭力，但台灣主要幾個競爭對手有哪國是這樣玩的？新加坡之所以選擇英文，是因為要擺平多種族的政治因素，日本、南韓沒有雙語政策，他們的國際競爭力比我們差嗎？

說到政治，倒是提醒人們蔡政府力推雙語教育可能是為了政治理由。按理來說，美國促進對世界各國交流，這是從冷戰以來行之有年的公關活動，只是資源有限，過去焦點主要放在菁英，例如支持大學教師的互訪，但近年美國國務院和我外交部、教育部透過傅爾布萊特（Fulbright）基金會大力推展國中小教師赴美進修暨協助華語教學獎助計畫，並送英語協同教學助理來台，從小開始培養台美合作觀念，美國人對台的心力也下的真夠深了。對比蔡政府的逢中必反，我們似乎可以看出蔡政府想要把台灣帶向何方。只不過，先讓台灣具有主體性，真有那麼難嗎？

其實考試院的邏輯把英文能力當成門檻，等於是看不起自己訓練公務員英文的能力，要寄希望於坊間國考補習班。如果真有心推行雙語國家，建議考試院改進文官在職訓練、創造雙語環境等，應該是比較民主的作法。當然，每年在職語文訓練作法應該強化！或許先認真檢視初任公務人員基礎訓練的文官師資，與外校教授怎麼評論文官學院編的教學講義，是個好的開始。

一個立志成為雙語國家的政府，應該有實力及自信能培養公務員的英文，而不是挑選有英文能力的人作公務員。希望考試院以一般，甚至貧窮考生為念，趁早收回成命，改為重視訓練層面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