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宮文物月刊】喝玲瓏賣什細─來看古代貨郎的斜槓人生

文｜童文娥（任職於國立故宮博物院書畫文獻處）

圖｜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貨郎是古代賣雜貨的小販，他們挑著貨擔或推著獨輪車，走村串巷，手搖撥浪小鼓，並且以悠揚婉轉的吟唱，介紹商品種類、樣式和用法，賣力推銷，藉以吸引婦女、孩童為主的顧客上門。與舊時台灣鄉村常出現喝玲瓏賣什細的小販，甚至到現在仍不時出現在街頭巷尾的修理紗窗；芋粿、鹹粿、紅豆甜粿之類的叫賣等都是貨郎的現代版。

李嵩〈市擔嬰戲〉描寫老貨郎擔著琳瑯滿目的百貨，婦女、孩童蜂擁而來的情景。畫幅右方枝椏間留白處，有一行小字「嘉定庚午李嵩畫」。為1210年作品，貨擔琳瑯滿目的貨品，皆是研究南宋歷史文化不可或缺的圖像資料。貨擔有各式的生活用品、玩具、釵鈿等，是個雜貨小販，但隨身攜帶著許多的藥品，如眼藥膏、去熱解毒蟲的蛇蛻、食補的穿山甲，及滋陰補陽的鱉甲，作為藥引子的「酸醋」，掛「攻醫牛馬小兒」，暗示貨郎也是個走方醫，江湖郎中的稱號由此而來，除此之外，畫中竹竿綴掛幾十餘個金屬製鈴鐺的「串鈴」，行走時發出清脆聲響，可以除祟，甚至可通過「仙經」中咒術咒語來治療病痛，兼差道士及風水師。

從畫作五花八門的貨物來看，貨郎不只是雜貨商，更是江湖郎中，也具備了道士念咒語的能力，可謂是身兼數職。加上貨郎、婦女乃至於孩童的服飾，在在顯示，南宋社會風情、民間文化，是研究南宋歷史文化不可或缺的圖像資料。但也是個江湖郎中，是個標準的斜槓大叔。

展件介紹

傳宋　蘇漢臣　市擔嬰戲

高肩扁擔水牛角作成，一對蟠龍纏繞，顧盼相望，富濃烈的裝飾效果。貨郎支架貨攤做生意，涼傘懸掛各種香袋、掛飾。架上陳列瓶罐及杯盤，掛著勾杓的罐子，裝的應是糖果、飲料或冰鎮鮮果。畫中的婦女帶著孩童前來，一個孩童禁不起誘惑，搶先討取，活潑生動。

傳宋　錢選　畫貨郎圖

畫貨郎挑著各式雜貨穿梭鄉間，手持撥浪鼓叫賣。母親帶孩童聞聲而至，一名孩童害羞躲在母親身後，另一名則迫不及待地跑向貨郎擔。貨郎挑的平肩扁擔，不論貨郎形象或是貨擔樣式、物品擺設，皆與宋李嵩〈市擔嬰戲〉圖像接近，應是明人託名之作。

傳宋人　貨郎圖

貨郎在湖石與老樹下設攤，向六名穿著華麗的孩童兜售。貨郎扁擔近似平肩，然兩頭以金色龍首裝飾，貨擔上再撐起方型傘蓋，更顯新穎別致。

傳宋　蘇漢臣　貨郎圖

六名孩童聽見貨郎手搖撥浪鼓的叫賣聲，爭先恐後趕來搶買，貨郎一手扶握車柄，一手指著玩具推銷，動作極富戲劇性。貨擔的車輪塗成朱膘色，輪框並以泥金描畫吉祥紋飾，孩童戴手釧、長命鎖，衣飾華麗，充滿富貴氣息。

傳宋　蘇漢臣　貨郎圖

貨郎和他的助手一推一拉，將著滿載各式物品的獨輪車，推到庭院裡。四周，孩童們爭先恐後，迫不及待地衝向擔前，有拿銅錢的，掉鞋子的，還有兩人搶奪玩具，鬧烘烘地，互不相讓。畫中孩童穿著華美亮麗，還佩戴著各式長命鎖和玉佩，設色鮮麗，人物的表情及情感互動，皆細膩生動。

元人　春景貨郎圖

專賣鳥雀的貨郎擔，流行於元明之際，畫中貨郎與助手在柳蔭下擺擔，兜售各種鸚鵡、雀鳥，貨架上還有各式鳥籠，籠內有黃鸝、麻雀、白頭翁、八哥等，以及兩隻小白鼠。看來不只是賣寵物，連鳥籠都可一併出售。通幅設色妍雅，服飾細節考究，神情活潑生動。

無款　貨郎圖

貨郎挑擔來到牡丹花下敲鑼叫賣，孩童們爭相前來，有拿銅錢的、拖著玩具小車、打陀螺，還有手上把玩風車，臉上洋溢著歡喜與興奮，蘊涵吉祥意味。

清　丁觀鵬　太平春市圖

描繪新春市集的熱鬧景象，除了各式賣鳥雀、炮竹及傳統雜伎表演外，還穿插了幾個挑擔沿街叫賣的貨郎。有賣鮮果的、甜品及雜貨的貨郎，畫中林林總總的攤位及貨郎，令人眼花撩亂，堪稱是清代貨郎圖的代表。

清　沈源　清明上河圖

虹橋羅列的商店街，喧囂擁擠的市集，及往來的商販，挑擔、背包袱及推車的貨郎等等，大多販賣單一物品，如飲料食物、鮮果、時蔬等，與宋代挑擔販賣各種雜貨的貨郎，大相逕庭。

本文摘錄自《故宮文物月刊》457期4月號，原題〈畫琳瑯—貨郎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