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幣大騙局》進入謎霧般的加密貨幣世界，揭開史上最大宗的貨幣類網路竊案真相

2014年，Mt.Gox交易所離奇丟失85萬枚比特幣，當時市值近5億美元；以一枚現價約3萬9600美元計算，總損失超過330億美元，是史上最大宗的貨幣類網路竊案。Mt. Gox執行長馬克．卡佩雷斯宣稱公司遭到駭客入侵盜竊，但仍被視為主要嫌疑犯，成為日本警方和FBI的調查對象，更被2萬4000名在這起新興犯罪中失去儲蓄的用戶窮追猛打。卡佩雷斯究竟是背黑鍋的受害者，還是監守自盜的罪犯？（編按）

正當美國執法單位千方百計試圖搗毀絲路時，馬克和Mt. Gox的聲勢水漲船高。馬克成為一支紀錄片裡的角色，片中他坐在大型彈力球上對著記者侃侃而談。這時的他已小有名氣。

2013年中開始，Mt. Gox每日的交易金額高達數百萬美元，有時單日甚至上看2000萬美元。正如《蜘蛛人》（Spider-man）裡的班叔所言：「能力愈強，責任愈大。」可惜比起美漫，馬克始終偏好日本漫畫，所以他可能從來沒聽過這句來自民間的智慧小語。對他來說，龐大的權力讓他擁有可觀的銀行帳戶，而可觀的銀行帳戶會讓人愚不可及。他被繁忙的工作吞噬，把老婆和小孩晾在一邊。當妻子離他而去時，他震驚不已。

他原本打算追回妻小，但這麼一來，他就得放下Mt. Gox幾天甚至幾個星期。身為執行長、財務長和資訊長的他，根本不可能這麼做。他開始自我放縱，把錢花在召妓、私人開銷和其他娛樂活動上。要是他當時學會把私人帳戶和公司帳戶分開，用自己的巨額薪資來支付這些花費，也許後來的他就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了。

公司的擴張和隨之而來的問題，讓2012年的Mt. Gox忙得不可開交。11月，Mt. Gox和矽谷新創CoinLab結為合作夥伴，以處理美國境內比特幣監管業務相關許可的複雜法律問題。

兩家公司在2013年2月公開合作關係。CoinLab不久前才剛踏足這個戰場，但因為獲得風險投資家超過50萬美元的巨額資金，因此引起人們關注。雙方的合約規定，Mt. Gox會將北美境內所有的服務和客戶全權委託CoinLab管理。這對雙方來說都是利多。CoinLab的團隊規模不大但充滿熱情，而Mt. Gox這樣的大公司可以提供客戶與經驗；對Mt. Gox來說，有CoinLab協助管理美國和加拿大的客戶，就不必為了取得在美國營業的執照而煩惱。至少，他們當時是這麼想的。然而當四位金融專家各自提出意見時，這件事就變得複雜了。其中一位認為由於比特幣不受監管，所以不需要申請許可；另一位則說還是要申請，但幾乎不可能取得，例如一張通行全美各州的貨幣轉移業務（Money Transmitting Business，MTB）執照就要耗資5000萬美元，Mt. Gox根本沒有那麼多資金。

CoinLab表示他們可以處理這個問題。

美國財政部金融犯罪執法網（Financial Crimes Enforcement Network，FinCEN）在2013年3月發布命令，要求虛擬貨幣交易平臺申請執照，目的是保護金融系統免受洗錢之害。也因此，該政府機關對交易商和貨幣匯兌公司尤其嚴格。馬克和FinCEN一樣，對比特幣被用於犯罪目的感到特別憂心。因此，絲路事件爆發後，他決定先採取行動，多次主動聯繫美國司法部。其實早在2011年，Mt. Gox 的防制洗錢措施就拒絕了某些持用假護照的客戶，從而將多位絲路賣家拒之門外。

馬克在2011年6月13日透過聯邦快遞致函美國緝毒局，信件內容如下：

「我謹代表一家在日本的比特幣交易平臺Mt. Gox來信，旨在針對近來媒體爭相報導的虛擬貨幣一事進行討論。我們近來得知美國參議員呼籲速速強制關閉名為「絲路」的販毒網站。首先，我想明確表達立場，本人保證絕不縱容和販運毒品之事，我們的交易平臺亦不提供這種服務。敝公司將依法監管虛擬貨幣的流通與公司營運。我們願意遵守任何法律條款，並隨時歡迎你們前來調查。」

此外，馬克也建立了一套安全系統，防止任何被盜的比特幣存入或提領——比特幣很容易透過區塊鏈中的序號識別。他相信漫畫《守護者》（Watchmen）中的名言「攻擊他們其中的一員，就等於攻擊所有人。」他這麼做是為了和其他平臺站在同一陣線。正是因為他所展現的善意和無私，他的付出日後將會在某種程度上得到回報。Mt. Gox顯然與絲路毫無瓜葛，這一點無庸置疑。

與此同時，美國緝毒局一名調查絲路案件的探員也開始對Mt. Gox產生不太尋常的興趣：這個人就是卡爾．馬克．福斯四世，也就是Nob。還記得他嗎？他在恐怖海盜羅伯茲一聲令下，「弄死」柯蒂斯．格林，還收了比特幣當作報酬。

福斯探員本身就是比特幣的擁戴者，事實上，他和同事布里吉斯在Mt. Gox也有個人帳戶。內部調查（Internal Affairs）單位的調查人員應該要懷疑：這兩名探員光靠著領聯邦政府的死薪水，怎麼可能持有這麼多的比特幣？

福斯顯然是因為擁有足夠的比特幣和相關知識，才會想到和馬克合作。2013年4月8日，福斯在LinkedIn邀請馬克，試圖和他聯繫上。他寄給馬克的訊息裡面甚至透露自己是緝毒局的探員。由於未收到任何回應，福斯又嘗試聯繫了幾次。

就在福斯試圖接近馬克時，一場風暴在地平線上醞釀著。5月2日，CoinLab對Mt. Gox提告，索賠7500萬美元。訴訟內容指稱，Mt. Gox未履行合約披露北美客戶群資訊給CoinLab，還持續為北美客戶提供服務。

聽到消息的福斯認為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5月7日，他向馬克自薦成為Mt. Gox在北美的代表。他在電子郵件中說道：

「我昨天看到新聞報導貴公司將中止與CoinLab的合作，很遺憾聽到這個消息。如果您仍在尋找北美和加拿大的代表，請將我納入考慮之列。感激不盡。——卡爾．福斯」

2013年5月中旬，美國國土安全部在沒有預警或明確解釋的情況下，從Mt. Gox的美國帳戶和馬克的私人帳戶中扣押了500萬美元。據瞭解，當局是針對Mt. Gox未能註冊為貨幣移轉服務商，違反了FinCEN 的新準則，才會執行扣押。

幾天後，福斯再次寫信給馬克：「早告訴過你了，你應該跟我合作的！」

馬克不太理解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被凍結500萬美元對Mt. Gox而言是一記重擊，公司開始走下坡。馬克告訴我：「CoinLab的律師團持續威脅Mt. Gox，而瑞穗銀行（Mizuho Bank）也在這個時候釋出訊息，要我們最好找其他銀行合作。幾個星期後，瑞穗開始拒絕處理任何國際匯兌交易。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利用日本郵貯銀行（Japan Post Bank）進行電腦轉帳，一天只能轉帳十筆，而我們在美國的律師則試圖向檢察官爭取撤銷扣押。」

沒有一家銀行願意和Mt. Gox合作，所以其餘的交易只能透過現金。Mt. Gox的員工開始抱著裝有數千美元現鈔的大袋子進出辦公室。

儘管出現這樣的危機，Mt. Gox仍然掌控高達80%的比特幣交易，而馬克也始終沒有搞清楚問題的嚴重性。

●本文摘自寶鼎出版之《比特幣大騙局：竊盜、駭客、投機者，加密貨幣交易所Mt. Gox的腐敗運作與破產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