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腹產麻醉失敗痛全程!揭術中麻醉難解且真實的醫療案例

麻醉,幾乎被視為與外科和牙科手術不可分割且極為關鍵的醫療手段,使醫師執行各種駭人的手術時,能夠順利進行。然而,看似應用普遍的麻醉術,不僅發展時間不過短短一百多年,我們對它的理解甚至可能也不夠深刻…… 。
《麻醉之後》作者凱特‧科爾-亞當(Kate Cole-Adams) 從小罹患先天性脊椎側彎,始終面對「是否該進行全身麻醉脊椎手術?」的艱難抉擇,對麻醉的焦慮也促使她鑽研與麻醉相關的各項研究。麻醉時,下針、倒數,然後……你就醒了?!那麼中間過程呢?本書即是談中間發生的事,她將焦慮轉化為優美文字的真實筆記,並記錄多年來參與學術論壇,訪問醫學專家及患者的收穫。 (編按)
文/凱特‧科爾-亞當(Kate Cole-Adams)
瑞秋.班梅爾(Rachel Benmayor)的故事是關於全身麻醉失敗,因此剖腹生產的過程得承受著有意識,但身體麻痺,使她痛苦不堪。她帶著巨大無情的意識,感覺到死亡就在眼前。這則故事會成為本書的起點,雖然和所有的故事一樣,是很久以前發生的。
我們講了兩個晚上的電話。瑞秋在她與先生葛倫於山區剛翻新的屋子裡,我則蹲坐在墨爾本住家辦公室的地板上,旁邊是文件櫃。她以輕柔的紐西蘭腔調訴說──母音平板,會忽然出現上揚語調。而我的反應有時探詢,大部分則只是重複與「嗯」地回應。不過沒關係,她想要說。她說話有節奏,甚至有步調,好像在描述一場熟悉的夢境或電影,有時候會放慢,有時會清清喉嚨或輕咳,但除非我打岔,否則很少停下來。我記不太清楚她的模樣,只有不完整的印象:溫柔的女子,有棕色鬈髮,個子矮小,還有一張爽朗、漂亮的臉龐。她有一種安靜得近乎引人停滯的氣質,這一切與她在電話那頭源源不絕的聲音融合起來。
「就這樣,」瑞秋說,「我記得自己上了手術臺。我記得他們從我手臂注射藥物,也記得他們給了氣體,葛倫和蘇(助產士)在我身邊。之後,我昏了過去。後來,我記得的第一件事情,基本上就是意識到痛,也意識到巨大的聲響,之後聲音慢慢變小。那是有節奏的聲音,我想幾乎像是時鐘的滴答聲,或者像軍人行進的腳步聲,就這樣持續不斷,我聽得見。」
「還有疼痛。我記得感覺到腹部有難以置信的壓力,好像卡車反覆地來回輾過。」
瑞秋是懷孕八個半月時住院,比預產期早了幾天。她的血壓快速飆升,醫師要她臥床,在寶寶出生之前盡量多休息。不過,她的血壓仍持續上升。這情況稱為子癲前症,雖然不罕見,但有時可能引起致命的併發症,於是醫師決定引產。她的子宮頸進入產程已經十七個小時,卻無法適當擴張,因此決定改採剖腹產。瑞秋原本希望能採用硬脊膜外麻醉,將藥劑注射到脊椎底部,這樣一來,她在分娩過程中可以保持清醒。但她是在鄉下的小醫院,找不到人做這項程序,只好採用全身麻醉。她記得自己多麼失望。她記得病床被推進手術室,也記得醫護人員給予面罩與氣體。之後,她醒了。
在手術後的幾個月,有人向瑞秋解釋,當你打開腹腔,空氣湧入未受到保護的內臟時,會感覺到強大的壓力。但當下,她不明白究竟怎麼回事,還以為自己出了車禍。「我只知道自己能聽到⋯⋯且我能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強烈疼痛。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我不知道自己在動手術。我只能意識到疼痛。」
漸漸地,她能感覺到聲音,雖然不知道內容是什麼。她知道自己沒在呼吸,因此試著吸氣。「我只是盡力呼吸,吸進空氣。我知道如果不趕快呼吸,就會死去。」
她沒有呼吸,也沒有死去。她不知道有機器協助她呼吸。「最後我明白我無法呼吸,我只能聽天由命,因此停止對抗。」但這時,她陷入恐慌。「我無法應付那種疼痛。那疼痛持續不斷,沒完沒了,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之後,她又聽到聲音。這一次她能理解了。「我能聽到一些事情,比如提到一些人,週末做了什麼,之後我聽到他們說:噢,瞧瞧,她在這,寶寶在這,諸如此類的,這時我才明白原來我在手術過程中有意識。我想讓他們知道我的情況,我想移動,卻發現自己已經完全麻痺。」
瑞秋以為,她瀕臨死亡。「我快要痛到發瘋,這疼痛會要了我的命。那是很怪異的感覺,我就是知道自己無法應付。我知道他們不會聽見我,也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之後,她想起多年前有人告訴過她,在面對巨大的疼痛時,唯一能做的就是進入疼痛,而不是試著遠離它。大部分的人恐怕不想依照這建議,除非別無選擇。「因此我在意識上換個想法,開始感覺疼痛,進入疼痛之中,讓疼痛包圍著我。那是種往下的感覺,一種下墜感,我就這樣愈墜愈深,愈來愈深入疼痛之中。」
我問,她進入疼痛時,是否感覺到疼痛減輕。瑞秋笑了,但不是愉快地笑。不,她告訴我,只有更痛。「但我繼續往下,往下,往下。之後,我覺得自己穿透了某個東西,像穿過疼痛,最後我來到疼痛面前,而什麼都沒改變,只是我不再在乎了。
「我似乎可察覺到其他事情,因為我的意識已離開疼痛。之後,我發現自己在很神奇的地方,非常接近死亡。我覺得,只需要再往深一點點、遠一點點的地方移動,跨越某個東西,那麼我就會死了。」瑞秋說,在那個地方,她感覺到她認識的人存在,也有些人她不認識,同時她還聽到手術室裡在她身邊的人聲:噢,瞧瞧,是個小女孩。把她拉高一點。看看,是個小女孩。葛倫,你看,你的小女兒出生了。她個子很大不是嗎?噢,她在瑞秋身上尿尿。快點,她在尿尿,得剪斷臍帶。
不過瑞秋離開了。「我離那裡很遠。我聽得見,但我離得很遠很遠。」她覺得安穩。「我鬆了口氣,不必⋯⋯再靠近疼痛發生的地方,且我知道我無法適應—我得停在我原來的地方,否則我活不下去,所以我停著。」
●本文摘自 臉譜出版/城邦文化 所出版之《麻醉之後:揭開醫學中最奧妙難解、無人能清醒述說的感官與認知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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