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樑／落實財政健全 賴政府還差得遠

在賴清德總統於八月上旬聽取行政院簡報並作出指示後，行政院會於上周通過了《一一四年度中央政府總預算案》與《中央政府前瞻基礎建設計畫第五期特別預算案》，行政院主計總處在簡報最後的結語，以「落實財政健全」為標題，提出下一年度預算的四大「亮點」；筆者忝為財政專業，難表苟同。

第一，「歲入成長率高於歲出成長率」。乍看之下，「入」大於「出」，但一國之財政良窳，絕非如此片段資訊所能斷言。雖然歲入成長率高於歲出成長率，在官方最新預測經濟年成長率為三點三％的情形下，歲出成長率為九點八％；高達三的彈性係數，表示中央政府歲出的擴張，幾近乎整體經濟擴張之三倍。

「歲出成長率大幅高於經濟成長率」現象，若非景氣蕭條下功能財政的調節，是市場機制失衡、資源配置不效率的警訊；而官僚體系極大化預算的不當擴張，以及對於經濟體系資源的過度控管，則是體制敗壞、貪腐濫權的高風險因子。

第二，總預算案歲入歲出有賸餘，「兼顧財政穩健」。然穩健財政，必須建立於財政紀律的基礎，而財政紀律，首重對於政府支出成長之節制。近年來，我國中央政府歲出規模的擴張，讓人憂心。

不過是八年前，蔡政府所編製的第一個總預算案，歲出規模為尚不到二兆元，而今賴政府所編列的第一個總預算案，歲出規模為三兆一三二五億元，「未能節制支出成長」，怎能誇言財政穩健？

第三，「未新增特別預算」。馬政府執政時期，特別預算編列，已有日益漸增趨勢；蔡政府接手政權後，特別預算浮濫的情形，更是令人咋舌；目前仍然處於特別預算之高峰期。一一四年度本已有延續編列之：新式戰機採購、海空戰力提升與疫後三項執行中、合共一二九五億元之特別預算，而今連同中央政府總預算案，一併提出前瞻第五期、七○三億元之特別預算案。

若又再籌編新增特別預算，是一口氣提出三項預算，前所未見；想要順利過關，在立法院為在野藍白兩黨合力主控下，實有其困難。按此，未新增特別預算，其實是在特別預算已然浮濫下，勢之所「不得不然」爾。

第四，「累計債務餘額比率下降」。此比率為一分數，在分子（債務餘額）與分母（國內生產毛額）同時增加的情形下，比率數值下跌，表示國民所的增加大於債務餘額的增加。事實是，總預算案仍然編列債務舉借七○六億元，連同特別預算所編列之舉債，明年度合共編列舉債二三一三億元。

最新國債鐘數字，累計債務未償餘額數為五兆八七八○億元；若今、明兩年債務舉借皆按預算數執行，預估一一四年底，累計債務未償餘額數將上升近一兆元、來到六兆八○九八億元的水準。因此，雖然累計債務餘額比率會略有下降，但「實際債務餘額數仍然持續攀升」。

總結本文，遵循法律規定編製預算，是出發點；要「落實財政健全」，必須在：杜絕特別預算浮濫、節制政府支出成長與積極還債，三方面同時下足功夫；按目前預算編列的情形來看，三方面的努力，都還差得遠了呢。

（作者為政大財政系教授暨系主任、政大財稅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