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之聲專訪／中俄「友誼無上限」？專家：普亭沒有從北京得到想要的支持

2022年初，當俄羅斯在國際上面臨壓力的之際，北京一再表示中俄合作「不封頂」、友誼「無上限」。繼而爆發的烏克蘭戰爭給這一表白畫上了大大的問號。一年後的今天，中俄關係經受了怎樣的「考驗」？德國之聲專訪了柏林科學與政治基金會的俄羅斯問題和安全事務專家米夏埃爾·保爾（Michael Paul）博士。

德國之聲：一年前中國領導層稱贊中俄之間「友誼無上限」。但不久後爆發的烏克蘭戰爭給兩國關係帶來挑戰。現在看來，普亭有沒有從中國獲得他所期待的支持？

保爾：正如我們從過往媒體報導所得知，普亭並沒有得到他或許想要的支持。這種友誼到底應包含什麼具體內容，仍不得而知。比如在中俄合作中我所關注的海事合作方面，這種關係是相當單方面的，中國從俄羅斯的經驗和技術中獲益不少，但超出這一範疇的合作，但凡涉及中方的利益，幾乎沒有，比如在武器技術交流方面，很少有互動。

整體看，俄羅斯的侵略戰爭破壞了中俄關係中的防禦性特徵。中國一下子站在了入侵者一邊，一個干涉主權國家內政的侵略者，這不可能是符合中國利益的。

德國之聲：俄羅斯方面本周宣布，普亭邀請習近平今年春季訪問莫斯科。但中方遲遲沒有公開回應。這是不是反應了您剛才所說的這種不對等關係？

保爾：正是反映了這種徹底務實的關係，這一關係並不遵循清晰的原則，而是始終看對方的所作所為，以此作為自己決策的基礎。

德國之聲：美國國務卿布林肯本周末將訪問中國，中方對普亭邀請的遲疑是否也與此有關，是不願意在布林肯訪華前夕釋放對俄親近的信號，不願破壞與美國改善關係的這個機會？

保爾：近一段時間我們看到，中國外長的措辭口氣變得友善了一些，「戰狼外交」似乎將告一段落，儘管仍有一些強硬的表述。畢竟中國還是希望同美國和其他西方國家搞好關係。我認為，中國不願看到出現更多的齟齬，給因新冠疫情遇到的種種問題和經濟方面的困難增加壓力。中國與美國的關係已經夠緊張了，不應該再增添新的緊張因素。因此在（布林肯）訪問之前，中方會十分謹慎。

德國之聲：您認為，烏克蘭戰爭的戰況以及可能的結果對中國對莫斯科的態度有著多大的影響？

保爾：中國無疑是這場戰爭的受益者之一。如果俄羅斯輸掉這場戰爭，中國會面對一個被削弱的伙伴，有人認為俄羅斯會成為中國的一個附庸，這種可能是現實存在的。如果俄羅斯取勝，無論這一勝利是什麼樣的形式，中國會擁有一個在國際上變得更強大的伙伴，這個伙伴可以向中國提供支持。

無論怎樣，兩國之間的關係未來會有更多難題。我想，習近平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伙伴在不與自己通氣的情況下悍然發動一場戰爭，將中國在國際上置於難堪的境地。

德國之聲：在烏克蘭戰爭之外，中俄兩國在地緣戰略和經濟上有哪些共同利益？

保爾：有一種說法，稱俄羅斯將淪為「中國的加油站」。中國的興趣所在當然是利用俄羅斯的資源——石油、天然氣和原材料，此外還有北方的海運通道。不過在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這一關係的並不順暢。過去一年，沒有一條中國的商船穿越北極水道，這種情況很久都沒有發生過。

德國之聲：為什麼會這樣？

保爾：首先，中國很清楚圍繞這條通道的矛盾關係錯綜復雜，眾所周知普亭想將其建成俄羅斯的蘇伊士運河，其次中國不想冒險成為西方制裁的目標。此外這條通道目前商業上利益也不大，技術和手續上的成本使得西方企業對它已經失去了興趣。

德國之聲：如果請您推測一下，習近平今年春季是不是會訪問俄羅斯？

保爾：這我無法回答，所有的分析都只能是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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