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之眼】兩強高峰通聯 無法繞過台灣

7月28日兩強領袖再度進行高峰通聯對話，儘管此次對話業經多位美國政府各級政務首長與拜登總統親自預告，但從北京方面被動謹慎回應來看，顯然是由華盛頓方面採取主動要求通聯，並且循序先由雙方國安體系各個政務首長，運用不同場域溝通接觸交換意見表達立場後，最後才是主角拔槍親自上陣通聯對話。

儘管通聯對話後，雙方循例各自表態，北京係透過新華社新聞稿說明通聯內容，而白宮則是發表聲明(readout)略述重點。兩相對照經常是北京方面會詳細強調通聯過程習近平所表達政策立場，而華盛頓方面卻會在通聯對話之前雙方聯繫過程上提出說明，除非極度必要，否則不會將通聯對話內容明白點破。

因此就拜登政府來說，在白宮聲明中先是明確地表述本次通話基本性質是在於管控雙方分歧，同時希望就雙方利益能夠匯合處共同合作；因此表明本次通聯與上次3月18日雙方高層對話，再加上後續高層政務官員協商間之因果關係，更強調雙方下屬團隊，將會依據本次高峰通聯對話進行後續協商，並置重點於氣候變遷與醫療保健安全。

但最後針對台灣問題，拜登總統再度重申美國政策並未改變，並強烈反對單方面改變現狀，或是破壞台海和平穩定(On Taiwan, President Biden underscored that the United States policy has not changed and that the United States strongly opposes unilateral efforts to change the status quo or undermine peace and stability across the Taiwan Strait.)，其實正是證明出拜登團隊明確感受到，北京確實是在懷疑美國對臺政策有所變化，而且美國認定當前台海局勢還算是和平穩定，但卻很有可能遭致單方面改變現狀或是破壞和平穩定。

反觀對照新華社新聞通稿詳細列出習近平所表述北京立場，特別是強調「從戰略競爭的視角看待和定義中美關系，把中國視為最主要對手和最嚴峻的長期挑戰，是對中美關係的誤判和中國發展的誤讀，會對兩國人民和國際社會產生誤導。」其實證明雙方高層都認識到分歧與矛盾，但卻無意讓情勢惡化，並且亦有意將互動關係導向正面互動發展。

不過北京並未再度重提最近在雙方各個政務首長對話時，必然要提醒美方拜登總統所曾表達之「四不一無意」；從此種對雙方關係有所保證之負面表述，轉變成為積極正面表述：「拜登表示，當今世界正處於一個關鍵時期。美中合作不僅有利於兩國人民，也有利於各國人民。美方希望同中方保持暢通對話，增進相互了解，避免誤解誤判，尋求在利益交融的領域開展合作，同時妥善管控分歧。」能否算是有所進展，恐怕又是見仁見智各有說法。

至於新華社新聞通稿上所述：「我願重申，美國的一個中國政策沒有改變也不會改變，美方不支持台灣“獨立”。」恐怕還是會有所爭議；對於主張台灣獨立人士來說，只要白宮新聞稿未曾斬釘截鐵寫出同樣文字，就絕對不會認為美國會說出新華社新聞通稿表述內容。就算美方從未對新華社通稿內容有所異議，獨派也不會接受將此詮釋為華盛頓間接默認北京表述內容。

最後就要思考會談前媒體報導裴洛西有意出訪台灣訊息，究竟是促成雙方高峰通聯對話能夠成局臨門一腳，還是險些破壞大事胡亂攪局之走調音符呢？從事件曲折發展狀況以及拜登團隊所表達立場來說，顯然後者可能性較高。

但從華盛頓應對北京態度日趨審慎，顯然亦顯現出雙方實力消長無情現實；儘管北京要真正追上華盛頓與其完全平起平坐，恐怕還要相當時日，但北京確實是已經達到能夠不甩華盛頓，不會再讓本身受到美國頤指氣使予取予求待遇。雖然雙方交手過招時，許多地方仍是形勢比人強，北京不得不低頭讓步；但確實有更多地方會讓華盛頓投鼠忌器，必須在整體得失上有所考量。

拜登政府初上台時，2021年3月18日雙方在阿拉斯加初次對壘，華盛頓還強勢提出「美國將以實力地位出發，與中國對話。」當時就被楊潔篪不客氣地以「你們沒有資格在中國面前說，你們從實力的地位出發同中國談話。……中國人不吃這一套。」頂了回去；如今經過數度交鋒，觀察雙方立場變化，其實還真是被不幸而言中，兩強較勁完全就是要以實力作為後盾。

儘管兩強雙方立場存在矛盾，但卻仍有對話合作空間；未來能否繼續沿著此種軌跡向前推進，其中不僅是要看華盛頓與北京相對實力變化，更重要的是雙方領導者在其國內政治地位是否仍然壓得住陣腳。拜登政府要面對期中選舉之考驗，而習近平更要在二十大處理好政治傳承問題。外交與內政相互連動，這是基本政治運作規則，更是未來數個月內，兩強關係發展是否能夠維持穩定核心要素。

兩強高峰通話總是無法繞過台灣問題，儘管不斷重申立場，但客觀局勢動態發展，台灣何去何從，雖不能完全依據主觀意願前進，但往往也不是兩強相互協商結果，所能完全壓制或是箍住其變化態勢。只是想到台北老是被放在華盛頓與北京雙方對話檯面任人宰割，卻是個完全無法撥動千金之四兩時，就知道永遠躲在華盛頓背後，不靠本身去積極面對北京，絕對是難以解決此種戰略困境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