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文男／護國神山與護山神國

不知從何時開始，台積電突然被稱為「護國神山」，在此一名詞廣為流傳之後，有識人士都提出台灣不能只有一座護國神山，應該要有護國群山，產業發展才會比較健康；但也有學者指出，台灣人才紛紛投入半導體產業，尤其是晶圓代工業，已產生嚴重的人才資源排擠現象，對其他產業反而造成不利影響。由於此議題攸關台灣產業長期發展，引發國人關注。

什麼是「護國神山」？當初主要是指中央山脈存在的價值。每次颱風來襲時，因為中央山脈的屏障，颱風結構常被破壞，因而降低了颱風對台灣西部的威脅與衝擊，所以被稱之。

而台積電對台灣的貢獻，諸如在世界市場舉足輕重：二○二一年晶圓代工產能全球占比百分之四十九、先進製程產能全球占比約百分之七十二；帶動一千三百家的產業供應鏈；就業員工大約五萬七千人，帶動可觀的稅收；而就國家安全而言，因為其具無可取代的重要地位，成為台灣免於中國威脅的重要屏障（矽屏障），所以比照中央山脈稱之。

不過，對於中央山脈被稱為「護國神山」，各界也有不同的看法。就有氣象專家指出，雖然有人認為中央山脈對台灣的保護很大，颱風來時可以保護西半部，但東部其實是受創嚴重。因此若受到中央山脈屏障的地區繼續採用本位主義的觀點，只會增加全國人民相互誤解。

以同樣觀點看台灣產業整體的發展，這十幾年由於資通訊產業獨強，尤其是半導體，吸引了非常多的資源及好手投入。在人才資源稀缺情況下，各企業紛紛祭出高薪，有位國立大學資深教授還感嘆，這些電機資訊科系剛畢業的碩士生年薪甚至比他還高。

這種高薪雖有助緩解一部份勞動市場長期面對的低薪議題，但問題是這並非普遍性，大多集中在半導體產業，也因而開始產生人才資源嚴重排擠，對其他產業造成不利的影響，因此有學者示警，台灣可能已有「荷蘭病」徵兆。

所謂「荷蘭病」是描述荷蘭在一九六○年代過度仰賴能源產業發生的問題。那時荷蘭在外海發現天然氣田，這雖為其帶來大量出口收入，但天然氣產業迅速發展增加勞動力需求，使勞動成本提高，結果導致其他產業出口競爭力下降。而目前台灣半導體產業磁吸資源的狀況也引起國人注意。

回到護國神山，平實而言，台積電之所以能夠成功，乃是在天時（全球資通訊市場蓬勃、製造業開始向亞洲移轉）、地利（科學園區群聚效應、大學及海內外人才匯聚、完善價廉的水電基礎建設）及人和（政策支持、稅賦優惠、張忠謀的領導、以及充沛的高性價比人才供應）之下，在政府多年重點支持，並投入國家培養出來的許多高端人力共同努力所共創。亦即除其自身的努力，更有政策及環境面的促進與支援。可以說沒有護山神國，很難有護國神山。

因此從產業政策的角度，神山當然需要維持競爭力，但如何積極培養群山成神山及護持全國多樣化的眾山，避免確診荷蘭病，考驗著護山神國的智慧！

（作者為數位轉型學院共同創辦人暨院長，台灣大學商學研究所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