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廷洹遭辱…作家憶出書挨酸靠兄妹光環 「能不能為自己感動是一個超越自卑的關鍵」

已故知名導演齊柏林兒子齊廷洹在苗栗演講的時候遭到羞辱，承辦人員本來是與家人私下傳訊的文字卻錯頻傳到齊廷洹手機裡，內容很直白地寫著「靠著老爸的餘蔭就能吃一輩子」引發軒然大波。

由於我也常常四處演講，設身處地來想，如果是我在演講的現場收到這樣的訊息，我該如何自處？或許，我的作法不見得比齊廷洹更好，他也頂多是甩了講師費掉頭走人，而我說不定有可能在現場會請主辦單位給我一個說法，公開道歉，並且希望嚴懲承辦人員。

當然，如果我真的在現場鬧僵，事後回想的話我心知肚明會找到自己不理智的破綻，也希望將來重來一次的話能處理的更好。

在《冰山對話》裡面有一個案例，寫的就是曾經有個同事帛宏誤發了抱怨信給客戶的事件，在那個低級錯誤發生後，當然作為主管的我必須在客戶面前表態做出一個處置，但回到工作的層面，我仍然希望帛宏不要因此而引咎辭職，畢竟發錯信與解職這樣的懲罰並不對等，更何況那是一個無心之過。

在職場工作這麼多年，關起門來背地裡吐槽、抱怨客戶或是上司的情形多了去，只要老闆或客戶不在，那就是我們私底下幹譙他們的好時候，平日的悶氣也只能在同事面前一吐為快，否則怎麼有可能自己生悶氣不斷地壓抑自己。

身為基層員工的時候我自己也知道抱怨老闆、客戶是一種自然的發洩，當我身為主管的時候，我其實常常告訴自己：員工私底下的抱怨是一個挺好的抒發過程，如果他們沒有了這樣的互相解壓機制，也許這份工作他們也無法持久。因為我也是這樣走過來的。

這個想法一直到了今日我也沒有改變，畢竟員工私底下抱怨老闆純屬正常，而且不但對公司沒有太大的損害，反而是一種健康解壓的過程。只是如果這個抱怨不小心流入老闆的耳朵裡，當然就是員工太過大意或是保密工作做得太差。

員工該被罵的理由並不是他們辱罵老闆，而是他們罵人的時候太不小心，忽略了禮貌。

當事人要是聽到被嘲笑、辱罵的語言心情自然不會太好過，所以像是齊廷洹當眾走人這樣的行為可以視之理所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很少有人可以在看到這樣訊息的當下還能夠處之泰然，高情商面對。

但如果真的可以有高情商的作法，那就會是一種「美好的驚喜」了。

正好前一陣子蔡康永參加了百靈果節目的訪談，我看到不少人對於百靈果凱莉的問題不以為然，但真正讓我「驚喜」的是蔡康永面對刁鑽問題或是「令人難堪」的拷問時他的回應態度。

如果想要學習「美好的驚喜」，蔡康永的回應也堪稱教科書等級。

當凱莉質疑蔡康永，為什麼他的藝術展覽還會有這麼多人參觀時說到：「你本人不是藝術家出身，為什麼你的藝術展覽排隊人潮這麼多，一輩子的紅利用到現在嗎？」

這句話的言下之意，明眼人都聽得出來是暗諷蔡康永不是因為藝術展品有價值，這麼多人會來參觀多半是因為他的人氣長尾效應使然。

聽到這個質問，蔡康永卻很有底氣地說：「我覺得自己的展覽超棒啊，棒到自己在裡頭看都很高興。」他並不回懟凱莉，要是我在現場有可能先翻一圈白眼再回答，但蔡則是帶著自信四兩撥千斤的告訴凱莉他的作品自己都很喜歡，也順帶提到他為自己的作品投入了很多的心血，那種努力的程度連自己都覺得感動。

言下之意是，別人會不會感動並不在蔡康永的掌控之中，但至少對他而言他對得起自己的作品，他沒有愧對那些帶著高期待來觀展的朋友們。

蔡康永的回應不酸、不黑、不賭氣，用智慧的一面展現自己的高度，而且在回應的時候永遠留有餘地，不會令主持人當場難看。這個回應是一種出乎意料之外的驚喜。

就在幾天前，我的課堂裡有位學員跑來跟我詢問，是否有機會能夠開辦一場針對二代接班人的工作坊，因為他自己從家族企業出發，他發現與他同樣二代接班的朋友們都有著類似的經驗：父輩與二代管理風格迥異、不管怎麼做長輩都有意見、就算做得再好，也會被人家說你頂多就是靠爸一族。

這位學員在上過課後突然有個新的啟發，倘若二代接班人都能來上這樣的課，他們很可能就不會糾結在別人的眼光之中，在應對的時候也更可以得心應手。

不論是富二代、星二代、官二代或是企業二代，我可以想見二代接班人的苦惱，因為似乎不管如何的努力，外界也會難免有酸言酸語地認為這些人「沒什麼了不起」。

但為什麼別人的眼光會令你不舒服呢？不是因為他們對你說了什麼，而是你自己對你說了什麼。當我聽到別人說我是靠爸一族的時候，我的直覺式抵抗是一種自卑感作祟嗎，我是不是也這樣看待自己的呢？

如果我像是蔡康永一樣，認為自己已經全心投入對得起自己，我又怎麼會去相信別人對你說的評語呢？難道別人說你的頭髮是綠色的你也相信嗎？

在我前兩年出版《冰山對話》的時候，得力於兄妹崇建、儀婷的推薦，使得我的出版能夠提增更多的曝光度，但我也明白有一些人會帶著挑戰的語態，在某些看不見的角落輕聲呢喃：「他還不是靠哥哥、妹妹的光環。」

他們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說給我聽令我難堪的，但我仍然聽見了。只不過，這對我幾乎沒有影響，因為他們說的我也同意。但我更在乎自己的看法，除了兄妹推薦之外，我自己是否也看見這些年自己的努力，也能夠為自己喝采嗎？

那是冰山底層包含認同、自我價值與接納的渴望連結。如果不是這幾年的學習，我猜那些流言蜚語也足夠令我遍體鱗傷了。

相較之下，星宇航空董事長張國煒被問及「靠爸」的問題時，他的回應也可以說是一種意外的驚喜，他說「沒有錯！我一點也不覺得這個有什麼不對。可是我善用它，貢獻回饋給國家、給社會，我坦然以對，我沒有拿去自己遊玩，我努力把他的遺願做好。」

張董事長這番說法顯示了他並不避諱自己的出身，也從心裡為自己而感動。從他與蔡康永的回覆來看，能不能為自己感動是一個超越自卑的關鍵。

回過頭來，我認為齊廷洹已經做得非常好了，他的現場反應我認為是一種人之常情，更何況他公開表示不希望縣府承辦人員因為如此就被解僱，足見他的心地善良，也讓我看見一位專業講者願意重新倒帶審視自己姿態的一種覺察。

「意外的驚喜」需要類似這樣的覺察與覆盤，一次一次地在「理所當然」之中找到自我學習的契機，這也是這個事件給我帶來的一項學習歷程。

（本文經《李崇義/Charles Lee》授權，原文出處「意外的驚喜」，未經同意禁止轉載。）